第二十章
的钢笔似乎该换了,我久已罕用钢笔写字,存有钢笔一支,奉上以为答谢,望勿以quot;行贿quot;视之。如目前已有他笔,就请留着考研究所吧。19天后,我收到她2月18日的回信。她写着:
接到您寄的包裹,真的很兴奋,同时也佩服您的细心;不过,钢笔实在太昂贵了,却之不恭,受之有愧,真该好好答谢您才是。又写着:
此际的兴大校园正逐渐进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状态,因为对外的比赛就要开锣了。身为选手之一肩负的压力,恐怕就不比看戏的单纯。比赛预定3月3日在兴大校园举行!届时欢迎您来观战,我们将合力接待您。
收到信后,我犹豫一阵,最后决定:还是暂时不要回信罢。但我做了一件离奇的事,在3月4日的清早,我搭第一班车到了台中,漫步走进中兴大学,走到那天夜里,陈壁君带我仁立的中兴湖畔,一窥这个湖的晨景。
中兴湖的造型以中国地图为蓝本,千分之九百九十七的大陆,配上千分之三的台湾,隔quot;陆quot;挖空,各注以水,形成完整的中国。乍看起来,神州不是陆沈而是水没,休目惊心,令悲观者不无沧桑之慨;但是,对乐观者说来,当他站在台湾quot;陆quot;峡,左顾右盼,又何尝不起地质学上三叠纪的遇思?遥想那一年代,台湾与大陆根本尚未分割,台湾海峡根本就是陆地,中国早就统一于地理之内。如今,当你站在中兴湖的台湾quot;陆quot;峡上,举目虽有河山之异,但异中求同、同中求远,你不妨从悲观转为乐观,发现中国本就是如此。自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观之,多少陆沈、多少水没、多少聚散、多少分合,岂不正是亿万年来正常的表象?自地质学看来,天大人小,人世的沧桑,在宇宙的沧桑面前,已经藐小得不算什么,变得quot;曾不能以一瞬quot;;但是,宇宙的沧桑却是雄伟的、瑰丽的、多彩的,苏东坡说quot;曾日月之几何,而江山不可复识矣quot;,这正是宇宙沧桑的气魄。对比之下,人世沧桑的变局,就显得卑下而猥琐,出将人相、江山易主、百年世事、长安奔棋,实在不值得那么悲观,反倒是宇宙的万象,令人终起乐观之想。在造化眼中,人世虚幻,终归空无;但宇宙不灭,.得涤万染。造化弄人,岂不值天帝一晒、如来一笑?晒笑之间,乐观在焉。
八百多年前,朱熹与陆象山于江西铅山县有quot;鹅湖之会quot;,在鹅湖之滨,做宇宙哲理的重大辩论。陆象山说朱烹思想支离,不能直指本心;朱烹说陆象山自信大深,不能客观察物。两人不欢而散。但是,quot;鹅湖之会quot;的底子,在六年后还是拉近了两位哲人,陆象山在江西星子县白鹿洞应邀为朱熹的学生讲课。陆象山口才过人,讲得朱烹的学生为之泪下。后来陆象山死了,朱熹带学生去吊祭他,成为quot;鹅湖之会quot;后的一幕绝响。
从中国的鹅湖到外国的天鹅湖,湖滨的美丽总要有白鹅来陪衬。中兴湖的景色,不能跟世上许许多多名湖相比,但是白鹅在兹,却又使一切改观。从白鹅身上,看到了美丽、优游、安稳、认真而原始。这些特色,岂不正是古今哲人所向往的境界?这种境界的动物,长守湖边,恰为中兴生出无穷颜色。你以为白鹅何知,但白鹅又何须有知?白鹅本身与宇宙合为一体,合得比quot;天人合一quot;还来得斧凿无痕,在湖边看它们、看它们,我们会变得相形自惭。古人写诗说:quot;输与仙都吉居士,一帘山雨听鹅经。quot;在白鹅面前,人类是输家、是失败者。人类要中兴在望,方能自足,但白鹅呢,它以中兴为湖一中兴不须远望,中兴就在它家里,它就在中兴家里。白鹅在兹、中兴在兹,人们只是中兴湖的过客,真的主人,原来正在那里。
我从沿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