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仍是微微前拱,体现出其特有的专注神情。
“是他!”良久,雍望辉才倒吸了一口气。
“是啊!……这就是今天我约你来这儿的原因啊!……我那天也是着实吃了一惊!……他是多年的老木工,收藏这个并不算稀奇,对吧?稀奇的是,他那么个当年政治情绪恨不能冲天高的人,如今怎么成了这么个闲情雅致数一流的人物呢?……还有那个金殿臣,当年即便没挨司马山那顿整、打成了个‘坏分子’,那也是单位里公认的落后分子呀;谁会从政治上看重他呢?嘿,二十多年过去,我跟你说过了吧?你在电视上看见了吗?他如今又是个什么人物呢?……他变成先进的了,这倒也还不算什么大爆冷门,可他不是技术革新的先进人物,不是管理模范也不是创收典型……他是优秀共产党员!他穿着一身中山装,接受西服革履油头粉面的年轻记者的采访,一本正经地回答记者的提问,向广大电视观众表明:新时期里共产党员要立新功,要一如既往地发挥模范带头作用!……可他的‘既往’该有多窝囊呀!你我记忆犹新嘛!……望辉,你是专门解剖人的灵魂的,你把他们俩的灵魂解剖给我看看……当年怎么回事?如今怎么回事?……”
雍望辉一时只是呆呆地站在那些个大大小小的锤头前,心头久久地回响着印德钧所提出的那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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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回应邀赴矫捷的饭局,宁肯不仅兴致盎然,而且总是及时到达,不让矫捷久等。这倒不是他嘴馋,而是因为这位与他属于同一代人的大款,使他感觉不俗,相聚侃谈,颇多收获。这回他出发较晚,路上又堵车,当他赶到太上宫酒楼,跨进那个单间时,惊讶地发现,别的客都没到,只有矫捷一个人坐在餐桌边抽烟。
“嘿,这回不要你‘缴械’,是我该跟你缴械了!……”宁肯笑嘻嘻地过去招呼。谁知缴械一反常态地板着个脸,也不给他递烟。
“怎么啦?”宁肯坐到他对面,不解地望着他:“你怎么这么不高兴?……路上堵得厉害,保安可能也是因为……”
矫捷截断他的话茬,闷闷地问:“春冰不来?”
每回宁肯和春冰总是双飞双翔的,也难怪矫捷要这样问;宁肯心想解释一下也便罢了:“她要过会儿再来……让我跟你老兄先请半个钟头假……她给人家当主持呢……”春冰这样年轻美貌的播音员,常被这样那样的“堂会”请去当主持,一来请方大多有人情面子的因素在内,往往不好推托,二来每次总要给个“红包”,少则三五百,多则一千元,其诱惑力也很不小;宁肯认为对此矫捷是早已知道的,不该有半点惊讶,谁知他话音未落,矫捷便恶声恶气地说:“哼,又卖唱又卖身……贱卖!”
宁肯听了一愣。只见矫捷的大狮子鼻的两扇鼻翼正在抖动,倘若他真是一只狮子,那恐怕跟着就要扑过来噬人了!
宁肯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啦?春冰什么时候得罪矫老板啦?大家不是朋友吗?干吗说话这么难听?……既然如此厌恶春冰,那又为什么还约她来?……
纪保安身上还响着风,匆匆走了进来。他一点没意识到局面的紧张,打着哈哈说:“嗬,三缺一啊!……”
宁肯便对纪保安说:“晴转阴……北风三四级转五六级……有霜冻……大风降温呢……搞不好没准还来场热带风暴!……”
纪保安笑着坐下,望望两个人,不明白:“怎么回事儿?什么事不顺心?”
矫捷狠吸了一口烟,又尖着嘴唇吐出一串烟圈,把还剩一大截的香烟往烟碟里狠戳几下,这才向他们说出原委。矫捷投资生产的一种胡萝卜饮料,经过试销,口碑不错,批发形势很好;但忽然有一家杂志斜刺里杀了出来,发表了他们的所谓“市场调查”,大棒另一种“什菜饮料”,大贬矫捷所投产的胡萝卜饮料,声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