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一样?”……后来,我们听得耳朵里结茧子了,往往不等她话出口,就主动调侃她:“要是晓强在,他加不加辣椒呢?”“我这样做是不是比晓强笨呢?”“这事你是不是得请示了晓强才能决定呢?”……涧表妹听了总高兴地笑,笑得鼻子上起皱纹,看得出,从不仅爱她的丈夫晓强,而且简直是崇拜他。
晓强姓严。涧表妹和他的结晶——那宝贝儿子,取名叫严序,涧表妹郑重地解释说:“晓强翻遍了《辞海》,最后选定了这个‘序’字,光‘序’字不算什么,问题是把‘严’字和‘序’字并到一起,‘严序’既符合东方文化的伦理观念,又符合西方文化的理性观念,念起来又顺口,你们不觉得是这样么?”
我们当然多次敦促涧表妹把严序的爸爸带到我们家来,以便一睹风采。但她总说他忙:“忙得一天好像不是24小时,好像上床睡觉是购买高档奢侈品,连吃饭好像也是荒废光阴……”我们只好从小严序的形象上推想严晓强的面容风姿,不消说,我们想像中的他都有着一个精干聪慧的形象。
我自己也忙,总说得便去涧表妹他们那里瞧瞧,结果也总是说说而已。涧表妹详细地把她自己的小家庭对我们作了描绘,使我们知道是在东西一带的一条大胡同里,一个挺不错的四合院,几家人合住,严晓强父亲早就去世了,母亲带着他和他哥哥住着两间西屋,那屋子几十年前日本人住过,所以有高出屋外地面的地板,有别致的板拉门;涧表妹和严晓强结婚以后,把两间屋子当中的门堵死了,他们小夫妇住一间,严晓强妈妈和严晓强哥哥住一间,各屋走各屋的门,但合用一间另搭出来的厨房,有时合着做饭,更多的时候是分开做分开吃;涧表妹和严晓强利用那住房原有的特点,布置成日本式的居室,进屋前先要脱鞋,屋里满铺草席,靠墙是极矮的沙发,基本上用若干软垫子搭靠而成,是涧表妹自己设计制作的;严晓强设计制作了一张既可以折叠又可以加长的矮桌,既是饭桌,也是茶几和书桌,他们自己已习惯于席地而坐,涧表妹制作了一大堆或圆或方的坐垫,客人来了,他们也就请客人在坐垫上坐,嫌太矮可以坐一叠坐垫;他们的睡具白天都放在壁橱里,晚上才取出来铺在草席上睡;这样,原来小小的房间白天的空间感就非常宽舒;他们的四壁点缀着几件得意的工艺品,窗帘是涧表妹照着国外杂志上的样式制作的,拖地式并有三种闭合法;严晓强又用冲击钻在屋梁上钻了几个孔,嵌入膨胀螺丝,吊了几盆绿叶植物,其中一盆绿萝与严序同岁,如今枝蔓已下垂了三尺有余……
涧表妹还把一些其实本不必讲给我们听的情况也讲得很详细,严晓强的母亲,即她的婆婆,和他们处得很好——涧表妹言语之间,流露出一个比较,就是严晓强的母亲也是个退休的知识分子,但比八娘心胸开阔得多,从不在鸡毛蒜皮的事情上计较生事——但严晓强的那个哥哥,竟同弟弟有天渊之别,智力发展上有问题,上学上到小学三年级再升不上去,却迅速地长得五大三粗的,最后只好在街道做纸盒子的小厂就业;这么一个情况自然讨不上媳妇,看来只好一辈子同母亲同住,母亲要是没有了,真不知他一个人如何生活下去;严晓强的这哥哥平日倒不碍他们的事,但有一回严晓强出差多日未回,严晓强的哥哥突然跑到涧表妹他们住的这边来,手里举着两张纸头,满脸憨笑,一迭声地对涧表妹说:“我请你看电影去!请你看电影去!”搞得涧表妹手足无措,倒是小严序冲上前去,仰着头轰他说:“去去去!我妈不跟你看电影!我妈就跟我看电影!”后来严晓强妈妈为这事直跟涧表妹道“对不起”,涧表妹的结论是,婆婆尽管通情达理,大伯子这么个情况终归让人受不了,因此,早晚还是得搬出去另过。
严晓强不仅是涧表妹的骄傲,也是曹叔和八娘的骄傲,有一个国庆节,我匆匆忙忙去曹叔和八娘那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