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谢舞有深心请看绣履 行歌增别恨拨断离弦
用的一着棋罢了。谁又知道什 么时候有事,什么时候没事呢?”凤喜点点头,家树把各事都已安排妥当了, 就是还有几句话,要和沈三玄说,恰是他又上天桥茶馆去了,只得下午再来 一趟。在沈家坐了一会,就到几个学友寓所告别;然后到关寿峰家来。
这时见寿峰光了脊梁,紧紧的束着一根板带在腰里。他挺直着一站,站 在院子当中,将那只筋纹乱鼓着的右胳膊,伸了出去。秀姑也穿了紧身衣服, 把父亲那只胳膊当了杠子盘。四周屋檐下,男男女女,站了一周,都笑笑嘻 嘻地望着。秀姑正把一只脚勾住了她父亲的胳膊,一脚虚悬,两脚张开,做 了一个飞燕投林的势子。她头朝着下倒着背向上一翻,才看见了家树,卜的 一声,一脚落地,人向上一站,笑道:“哟!客来了,我们全不知道。”寿 峰一回转身来,连忙笑着点头,在柱上抓住挂的衣服穿了,因道:“这后门 鼓楼下茶铺子里,咱们又凑付了一个小局面,天天玩儿,他们哥儿们,要瞧 瞧我爷儿俩的玩艺儿。今天在家里,也是闲着,一高兴,就在院子里耍上了。” 那些院子里的人,见寿峰来了客,各自散了。寿峰将家树让到屋子里,笑道: “老弟台我很惦记你。你不来,我又不便去看你。今天你怎么有工夫来了? 今天咱们得来上两壶。”家树道:“照理我是应该奉陪,可是来不及了。” 于是把今天要走的话说了一遍,寿峰道:“这是你的孝心,为人儿女的,当 这么着。可是咱们这一份交情,就让你白来辞一辞行,有点儿说不过去。” 家树道:“大叔是个洒脱人,难道还拘那些俗套?”一句未了,秀姑已经换 了一身衣服出来,便笑问道:“樊先生这一去,还来不来呢?”家树道:“来 的。大概三个月以内,就回来的。因为我在北京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办完呢。” 秀姑道:“是呀!令亲那边,不全得你自家照应吗?”她说着这话时,就向 家树偷看了一眼,手上可是拿了茶壶,预备去泡茶。家树摇手道:“不必费 事了。我今天忙得很,不能久坐了。三个月后,再见吧。”说着起身告辞,秀 姑也只说得一声再见。寿峰却握了他的手,缓步而行,一直送到胡同口上, 家树站住了。对寿峰道:“大叔!我有一件事要重托你。”关寿峰将他的手 握着摇撼了几下,注视着道:“小兄弟!你说吧。我虽上了两岁年纪,若说 遇到大事,我还能出一身汗,你有什么事交给我就是了。办得到,办不到, 那是另外一句话,但是我决不省一分力量。”家树顿了一顿,笑道:“也没 有什么重大的事,只是舍亲那边,一个是小孩子,她的上人,又不大懂事。 我去之后,说不定他们会有要人帮忙的时候。”寿峰道:“你的亲戚,就是 我的亲戚,有事只管来找我,他要是二更天来找我,我若是四更天才去,我 算不是咱们武圣人后代子孙。”家树连忙笑道:“大叔言重了。送君千里, 终须一别,请回府吧。我们三个月后见。”寿峰微笑了一笑,握了一握手, 自回去了。
家树坐了车子,二次又到大喜胡同来。这时,沈三玄还没回来,凤喜母 女倒是没有以先那样失魂落魄的。家树道:“我的行李箱子,全没有捡,坐 了一会,就要回去的。你们想想,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凤喜道:“什么 话也没有,只是望你快回来,快回来,快回来。”家树道:“怎么这些个快 回来?”凤喜道:“这就多吗?我恨不得说上一千句哩。”家树和沈大娘都 笑起来了。沈大娘道:“我本想给大爷饯行的,大爷既是要回去收拾行李, 我去买一点切面,煮一碗来当点心吧。”家树点头说了一句也好,于是沈大 娘走了。屋子里,只剩凤喜和家树两个人。家树默然,凤喜也默然。院子里 槐树,这时候丛丛绿叶,长得密密层层的了。太阳虽然正午,那阳光射不过 树叶,树叶下更显得凉阴阴地,屋子里却平添了一种凄凉况味似的。四周都 岑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