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洋囡囡(1)
抬脚莫名其妙地踢了一下椅子腿儿。
江老师的动作一下子把我搞蒙了“……塞花飘客泪,边岛挂乡愁,秋草独寻人去后,寒林空见日斜时”的句子奇怪地出现在我的眼前——他在解题本上写完这些句子又打了两个,那两个状钟布耍阎蕉蓟屏恕*amp;yen;
为什么?我感受到了比诗句更锋利难忍的伤口来自江老师的……我甚至还来不及琢磨,江老师已经侧身把旅行包的拉链刷地打开了,他再一次粗暴地扯开糕点的包装纸,断淡褐色的纸绳,捧出一包糖,热情急躁地杵到我面前:“拿着,拿着。”
“我父母从来不让我随便吃别人的东西!”我边说边用手推挡。
江远澜一怔,闪念之间,他又说:“拿着,拿着,快拿着,”他说这些话时,整个头几乎埋在他双手捧着的糖果之间,一头浓密的黑发和他清癯的身体失衡般朝我撞来:“你拿着,拿着吧,”他说着,我躲闪不及,忙用手阻挡:“别,别,真的……我父母说一个女孩子可千万不能要男人的东西……我父母还……”“还说什么?你要拿着,一定要拿着嘛!”江老师打断我的话。“可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我的话像一道闪电照得他双目发眩,他摇晃了一下,我透过西斜的残阳余辉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沮丧万分的惨容……
我躲开了他的注视,他颤抖的手松了一下,一些花花绿绿的糖果掉在了地上……他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他难过地看到有好几粒糖果刚好掉在被熏得黑不溜秋的砂壶旁边。我知道他是恼火的,恼火他自己心中哪来的这么多烦乱,也恼火我的矫揉造作。“你为什么要言不由衷呢?你没必要言不由衷嘛。”在此之前,我的确是言不由衷的,但让江老师捅破之后,我反倒赌起气来。我噘着嘴,眼睛也耷拉了。江老师纳闷地问:“你生的什么气呀!”他气哼哼地蹲下来,我几乎是和他同时蹲下来捡糖果的,但他的目光还是抬起来,充满了埋怨和灰心,充满了无奈和沮丧,以至他尖瘦的膝盖不怀好意地猛地撞到了我的膝盖,险些把我撞个四脚朝天。
当他把捡拾起来的一颗糖果放在我手心时,我们彼此祈求对方的目光急迫地又撞在了一起。我又臊,又心酸,我说谢谢两个字时,眼泪刷地就流了出来,他扯住我,在我的口袋里塞满了糖果,他动作急遽得令人瞠目,“好了,好,”一股强烈的为难之情让我的声音发飘发虚,“谢谢,谢谢,”我的嘴嗫嚅着,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了,我夺门而去的瞬间,听到江老师哀告的声音:“等等!你等等呀!”
……我双手紧紧按住上衣的两个口袋,一口气跑上了城墙。当我从操场西侧的小径飞奔时,觉得刚刚穿过的林荫道有一侧的树全都轰然倒下,我急煞住步,不放心地又回去瞅了一眼,真是幻觉。再等我浑身燥热,跑上城墙,背靠雉堞喘气时,我的太阳穴咚咚、咚咚跳个不停,一片类似伤逝的西云有了深浅不一的条纹,不规则地还有一缕缕金丝夹在云衣的襞褶里,西云滑落之间充满了摄人魂魄的魅力。
小程老师和杨美人也在城墙上散步,猛然间撞上了。小程老师说:“哎,小侉子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天下午做慢车回来的。”我说。小程老师上下打量我,说:“你变了。”我说:“你才变了呢,瞧你眼睛上画了两个大白圈,熊猫照片的底片就是你这样的效果。”哈哈哈,小程老师说:“整个假期他都在游泳池里泡着,不戴水镜容易得睫膜炎。”“真羡慕你能游泳。”“你会游泳?”小程老师问。“青岛和大连的鲨鱼网我九岁时就敢翻过去游了,我在桑干河还游过呢。”“你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发高烧照样说胡话,”小程老师肯定想起了我说跳远跳八米的事,他说时,还和杨美人碰了一下眼神。
置身在月光初升的光芒里,我说:“明天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