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公蚕蛾
给你留着。”
张福来脑瓜儿里懵了一下,啥?你都给他留着?就算他是二祖爷的后人,就算他一百年前就出了五服,就算他出得起一等一的好价钱,也不能啥啥都给他留着,丢咱大祖爷爷的人!
张福来正在心里冒火,又看见那媳妇敞着怀,张发贵的眼睛就像一只黑苍蝇倏地落在她白生生的大奶头上盯了一下,又笑嘻嘻地说:“没错儿,我明年一定赶早回来。可是,乡亲们记住,蚕茧、蚕蛹、蚕蛾都是宝,不要忘了给我留着公蚕蛾,听清了,公——蚕——蛾!”他偏过脸,打着遮嘴罩,对几个扎堆儿挤在一个粪崮堆上的小伙子说,“公蚕蛾能叫咱男人夜夜快活,懂么?女人当然也跟着男人回回快活,懂么?”接着又放大了嗓门,“记住,公蚕蛾从蚕蛹里刚刚拱出来,不等它压着母蚕蛾做活儿,就掐了它的翅膀,用慢火焙干……”
“这是啥话?”张福来从驴背上跳下来。
“我是说,我也收购公蚕蛾,这是皇帝老儿下过御旨的呀!”张发贵露出天真无邪而且兴致盎然的样子,“你老人家听着,公蚕蛾是男人一吃就灵的补品,也是御药坊下文书采要的贡物,皇帝老儿坐问了朝政,也要回到后宫里夜夜快活不是?一次只吃五六只公蚕蛾,就挺得住十几个回合!一个制钱一只,怎么样?不过要千万记住,不能叫它跟母蚕蛾做活儿……”
一个老汉“梆梆”地敲着旱烟锅说:“给他一碗水喝,叫他走人吧!”
“谢谢大爷!我不渴,真的不渴!”张发贵笑逐颜开,再次提高了嗓门,“咱老张家还在汉口开了个缫丝绫锦织染坊,眼下正缺人手。我看咱张庵的姐妹好材料,都长着侍弄蚕茧、抽丝织锦、染色绣花的巧手。汉口的女子想来挣这份工钱都挤破了头,可这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还是咱自家的姐妹进咱自家的福窝窝,工钱好说!”
年轻媳妇忙问:“二祖爷跟前儿的,你要我不要?”
张发贵愣了一下,又眉开眼笑说:“我怎敢说不要!只是嫂子你带着孩子,做活儿有所不便,没出嫁的闺女好做活儿。”他又上下打量着这个媳妇,“话又说回来,只要人精灵,绷床上头好身手,不管是‘鸳鸯合欢’、‘游龙戏凤’、‘麒麟生子’、‘孔雀开屏’,样样来得,我打着灯笼还找不到,岂有不要之理!”
张福来跟张庵半数以上的男人都闻到了邪味儿怪味儿醋味儿尿臊味儿,早听得咬牙切齿、七窍生烟。张福来陡地甩了一鞭,那“啪”的一声却比不上赶骡马的大扎鞭“啪”的响亮,就用鞭杆指着张发贵的鼻子,“你小子再讲一遍!”
“我讲错了么?”张发贵表现出真诚的惶恐之情,“这绷床上的活路,我不过略知一二,岂敢在咱张庵姐妹面前耍把式!这织锦上的花样千百种,还有那啥‘狂蜂浪蝶’、‘蜂蜇花心儿’,我就不在咱老张家姐妹面前一一献丑了!”
张福来被他说糊涂了,眼珠一骨碌,又加倍地感到气恼。就算我想歪了,就算你讲的是啥啥织锦上的活路,你也没问问张庵的女人有男人管着没有?她们是你拴在裤腰带上的母牛母羊,想牵走就牵走?张福来眯着眼睛走过去,用鞭杆支起张发贵的下巴,哼哼着说:“咋看你咋不像老张家二祖爷的后人,你他娘的是个开窑子的人贩子!”
张庵的男人忽拉一下操起了桑木扁担、桑木棍,为张庵的女人拉开了打一场保卫战的架势。
张发贵急忙用手掌托住鞭杆,“我赌咒,我眼下就给咱张庵老乡亲们赌咒,我要不是老张家的后人,我就算狗娘养的嫖客做的驴操出来的屎克郎推驴粪蛋推出来的,行不行?”
老汉又磕着烟袋锅说:“别咒了!这不是咒咱张家的老祖宗么!叫他脱了鞋,验验脚趾甲。”
张发贵一听就面无人色,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列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