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同，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他来决没有好事。她倒要看他怎样讹她。事隔多年，又没有证人。固然女人家名声要紧，他自己也不能叫人太不齿，现在越是为难，越是靠个人缘。不过到底也说不准，外面跑跑的人到底路数多，有些事她也还是不知道。反正兵来将挡，把心一横，她下楼来倒很高兴似的。大概人天生都是好事的，因为到底喜欢活着。实在不能有好事，坏事也行。坏事不出在别人身上，出在自己身上也行。
quot;咦，三爷，今天怎么想起来来的？quot;她笑着走进来。quot;三奶奶好？quot;
quot;她不大舒服，老毛病。quot;
quot;一定又是给你气的。你现在没人管了，我真替三奶奶担心。quot;
quot;其实她现在倒省心了，不用在老太太跟前替我交代。quot;
quot;总算你说句良心话。quot;一坐下来相视微笑，就有一种安全感。时间将他们的关系冻成了化石，成了墙壁隔在中间，把人圈禁住了，同时也使人感到安全。
quot;二嫂这房子不错。quot;
quot;这房子便宜，不然也住不起。那天你看见的，分家那个分法，我一个女人拖个孩子，怎么不着急？不像你三爷，大来大去惯了的。quot;
quot;我是反正弄不好了。quot;他用长蜜蜡嘴吸着香。
quot;你是不在乎。钱是小事，我就气他们不拿人当人。你们兄弟三人都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一死了娘就是一个人的天下。长辈也没有人肯说句话。quot;
quot;他们真不管了。quot;
quot;都是顺风倒。quot;
他笑。quot;二嫂厉害，那天把九老太爷气得呼嗤呼嗤的。一向除了我们老太太那张嘴喳啦喳啦的，他见了这位嫂子有点怕。老太太没有了，也还就是二嫂，敢跟他回嘴。quot;
她明知这话是讨她的喜欢，也还是爱听。quot;我就是嘴直，说了又有什么用，quot;她只咕哝了一声。
quot;他老人家笑话多了。那回办小报捧戏子，得罪了打对台的旦角，人家有人撑腰，叫人打报馆，编辑也挨打，老太爷吓得一年多没敢出去。quot;
quot;是仿佛听说九老太爷喜欢捧戏子。四大名旦有一个是他捧起来的。quot;
quot;他就喜欢兔子。镜于不是他养的。quot;
quot;哦？quot;他随口说，她也不便大惊小怪。九老太爷只有一个儿子叫镜于，已经娶了少奶奶了。quot;这倒没听见说。quot;──虽然这些女人到了一起总是背后讲人。她没想到她们没有一个肯跟她讲心腹话。她只觉得她是第一次走进男人的世界。
quot;是他叫个男底下人进去，故意放他跟他太太在一起。quot;quot;放quot;字特别加重，像说quot;放狗quot;一样。
quot;太太倒也肯。quot;
quot;他说老爷叫我来的。想必总是夫妻俩大家心里明白，要不然当差的也没这么大的胆子。quot;
quot;这人现在在哪儿？quot;
quot;后来给打发了。据说镜于小时候他常在门房里嚷，少爷是我儿子。quot;
她不由得笑了。想想真是，她自己为了她那点心虚的事，差点送了命，跟这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当然叔嫂之间，照他们家的看法是不得了。要叫她说，姘佣人也不见得好多少。这要是她，又要说她下贱。
quot;倒也没人敢说什么，quot;她说。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