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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你不是说得清清楚楚,有五十块银洋钱装在坛子里,埋在门背后?」
「五十块银洋钱!」他女人在旁边叫了起来。
「哪儿有呀,我的老天爷。这是哪儿来的话?」
「得了得了,你这是装的哪门子的蒜!」孙全贵向她说:「明摆着的,这还不是你挖出来挪了地方了!快拿出来!」
她急得哭喊起来:「叫我拿什么出来呀?一辈子也没瞧见过这么些个钱,他有俩钱就买了地了!去年春上为买耿家哪两亩地,还背了债!哪儿有大把的洋钱埋在地下,倒去借债?」
「知道你们是什么打算?反正你们这些人别的不会,就会装穷!」
他们在这里大嚷大叫的,唐占魁彷佛害怕起来,举起锄头来,又开始挖掘。
「他妈的,真会装傻!」孙全贵一回头看见了,不由得气往上涌,大声咒骂起来:「明明不在这儿,还挖些什么?捣些什么鬼?妈的皮!装浑!」
唐占魁依旧耐心地一下一下锄着地,往下挖掘着。
「妈的!」孙全贵气得一脚踢在他身上,唐占魁跄踉着一连倒退了几步。然后一交跌到土坑里。
孙全贵再别过身来盘问那女人,她只是指天誓日,孙全贵百般威吓也不生效力。最后他恨恨地说:「嘴真刁!把她带了去问话,两个女的都带了去!看她们说不说!」
唐占魁一听见这话,不知道怎么,突然混身颤抖了一下,半截身子在土坑里直竖起来,伸出一只手臂来在半空中挥舞着,发狂似地喊叫:「是真没有呀!逼死她们也不中用,是真没有呀!」
「没有你干吗说有?」他女人哭叫着:「这不坑死人了,我的天!」
「走走!这些人都是不见棺材不下泪的!两个女的都捆起来带走!」
唐占魁忽然又改了口:「她们是真不知道!问她们没用──真的──只有我知道!」
「那你说!钱在哪儿。你说!」
他又不作声了。
「他妈的,这家伙,想要弄人是怎么着?这回回去你小心着点,我告诉你!」孙全贵气愤愤地说:「走!回去!」
民兵把唐占魁臂上腿上的绳子一紧,横拖直曳拖了出去。但是他扳住了门框不放。一个民兵从背后又是一脚,把他踢了个斛斗,倒在地下爬不起来。
「别看他装死,待会儿上了老虎凳,看他醒过来不醒过来,」那民兵笑着说。
唐占魁喘息者,紧紧抱住了门槛。「我说!我说!──我有洋钱──有洋钱埋在地下──」
「走走走!」孙全贵不理睬他,径自向民兵叱喝:「你们是干什么的,就尽着他赖这儿不走了?」
「埋在床底下!床底下!」唐占魁高声叫喊着。
「爹,你干吗净说瞎话?」二妞痛苦地叫着。她扑在他身上,把脸压在他肩膀上,呼嗤呼嗤大哭起来,一面哭嚷着:「我爹是个硬汉,从来不说瞎话的,怎么给你们治得这样!爹!爹你怎么了?」
唐占魁没有说话,却顺着脸流下两行眼泪来。那碱水浸到面颊上的一条创痕里,使他右边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滚开滚开!」几个民兵吆喝着走上来,把二妞一堆,把唐占魁一把拖了起来。「你们──你们把我爹怎么了?我今天不要命了!跟你们拼了!」二妞哭得呜呜咽咽的爬起身来,向一个兵一头撞过去。
「这丫头!这丫头!」她母亲慌乱地叫着。
几只枪托子同时向她脸上身上乱砍乱啄。
「嗳哟,救命呀,要打死人了!」她母亲叫喊着。二妞一交掼出几丈远去,她母亲奔上去把身体护着她。「饶她吧,我给您叩头,我给您叩头!」
刘荃还站在屋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