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当杀手与杀手相遇
殿之火quot;,除了腾空的烈焰、被纵火的房舍,更可怕的是画了一群正在屠杀的军人。在六个人的注视下,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正被砍下;在长廊上,一个军人正拿着武士刀追杀一个跌倒的人。请问,在中国有这样歌颂quot;杀之美quot;的作品吗?在中国的书店,又买得到把女人五花大绑,称之为quot;绳之缚戏quot;的书吗?
当然,你可以想,我现在养螳螂就是在欣赏quot;杀之美quot;。但这是生物性的杀,不是计划性的杀。
当然,你也可以说,其实所有的杀,都是生物进化或人类历史的一部分。
现在我的quot;杀之美quot;就要上演了。
首先,我解开橡皮筋,拿下纱布,把曼陀罗枝子,从派蒂的罐子里拿出来。让新螳螂和派蒂遭遇的时候,无论相亲或相杀,都能有个较大的空间。
在这么做之前,我也经过一番考量。想到古罗马的斗兽场中,加了许多山丘、树丛,使那打斗格外逼真,仿佛在野外遭遇一般。
于是我想,如果螳螂在外面碰到,也有许多树枝树叶的阻挡,必须追来追去、躲来躲去、抓来抓去。甚至滚到树下,弄得一身泥沙,才分出胜负,我何不也布置这么一个quot;自然的场景quot;,让它们表演呢?
只是,这罐子实在太小了。为了便于观察,也为了使它们quot;窄路相逢quot;,我不能不移走各种阻碍。
我甚至想,是不是应该让派蒂出来,进入巧克力的盒子。那里更小,更容易滋生爱苗,也更容易产生冲突。这世上,无论人或是其他动物,数目增加太多,地方变得太挤,就会发疯、就会乱性、就会打架。连我在捉虫的时候,都有这样的感觉。
记得有一次,我先在塑胶袋里捉到一只大黄蜂,才转头,又发现一只又圆又大的quot;红蜘蛛quot;,于是再把蜂蛛抓进了袋子里。
大概是生物的默契,它们两个一进入塑胶,就各据一方,准也不理谁。但是当我把袋子愈缩愈小,让它们挤在一起的时候,战斗就开始了。
还有一回,我同时抓了两只大黑蜂,把它们挤在一块,两个就抱着缠斗,我试着找开袋子,把袋子扔在地上,看它们是不是就不打了。
它们还是打。甚至我等得不耐烦,跑去看报,看完回来,它们还在里面打。
于是,我又封起袋口,拿进屋子,把它们全放进派蒂的罐子。这使我想起儿子有一次跟朋友到海边捉螃蟹,回来讲:一堆螃蟹,只要拿起一只,就能连带捉起许多只,因为它们会一只钳着一个,似乎说quot;我脱不了身,你们也别想逃,要死一起死。quot;
据说quot;多苦难quot;的民族都有这种螃蟹的美德。
下午三点钟,女儿放学了,也是两只螳螂准备遭遇的时刻。
我每天特别等女儿放学,让小丫头看派蒂吃虫是有道理的。她看到的固然是quot;血淋淋quot;的画面,但这正是大世界的缩影。我也不认为quot;看杀quot;会造成她残酷的感觉,反而发现她会因此表现quot;爱quot;。
爱是很特殊的,它有时候甚至褊狭得让人害怕。有一次看派蒂咬一只蝗虫,蝗虫的内脏被咬出来了。小丫头不但不觉得恶心,还高兴地说:quot;好吃!好吃!quot;似乎为她的宠物能够吃到这么一个又大又活的蝗虫而高兴。
还有一天,看那派蒂吃完马蜂在舔嘴,小丫头居然赞美地说:quot;她好漂亮,她的嘴是红的,是不是搽了口红?quot;
她显然觉得这只三角头的派蒂是个美女。
爱就是这样,可以使正义、公理,都闪到一边。别人的悲剧在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