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人出来，终于有一天轮到我们自己。它多像一个谜底揭晓或彩券开奖、真相大白的时刻！只是，当我们知道死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我们已经死了。

    所以我们可以说，死是quot;最大的痛苦quot;，也是quot;所有痛苦的结束quot;。我们一生的痛苦，到这一刻都结束了。如果死后有另一个世界，死就没什么好恐惧，因为那只是进入另一个空间。如果死后就完全消失了，也不会造成什么痛苦，因为已经没有了感觉痛苦的生命。

    我很欣赏罗素（Bertrand Russell，1872一1970）说的——

    quot;一个老年人，已经了解了人生的喜乐与悲哀，也已经达成了他分内的工作，如果还存在对死亡的恐惧，是相当卑贱的事。quot;＜如何过老年人的生活〉

    罗素用quot;卑贱quot;这个词，是有些过分。因为人难免恐惧死亡，我相信罗素自己也会。所以我认为那句话应该改为quot;人不应该在享有一切年轻的生命之后，到老年来怨老。因为老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包括恐惧与病痛，你必须独自承担。quot;

    在面对死亡这件事上，我更推崇梁实秋先生，他活着的时候，很积极、很浪漫，也很实在。当有quot;道行quot;的人说可以为他打开quot;天顶quot;，使他的灵魂能进入更高境界的时候，他拒绝了。而当他的死亡逐渐接近，他只是淡淡地在遗嘱里写quot;劳劳一生，命终奄忽，草此遗嘱，不胜凄怆。quot;那文句中虽然有伤痛，但是quot;自伤自痛quot;，没什么怨尤。

    生与死，都由不得我们。有生就有死，得到身体也就得到病痛。因为有quot;得quot;，才会有quot;失quot;。先得到了，有一天失去，又有什么怨尤。

    愈是强者，对生死愈能无怨无悔；愈是英雄，愈敢独自面对死亡。他们甚至会主动地投入战斗，死在战场上。

    求死得死，就是求仁得仁。quot;死有重于泰山quot;，我们可以用泰山的力量，去牺牲、去战斗、去死；quot;死有轻于鸿毛quot;，我们可以用鸿毛的虚空，来面对死亡。轻轻地、淡淡地，咽下最后那口气。生之限十二月二十五日

    耶诞夜，打电话回纽约。女儿在那边大声叫quot;派蒂回家了！quot;

    失踪整整五天，原以为派蒂一定死掉了，没想到二十三号晚上，又在画室的地上出现。

    quot;幸亏开了灯，又走得慢。quot;老婆说：quot;她就站在桌子旁边，稍不注意，就一脚踩死了！quot;

    女儿的老师也在看了小丫头的日记之后写：

    quot;真幸运，没有人把它意外踩死，在地板上很可能会看不清的。quot;

    耶诞夜，宠物店居然还开门，老婆冒着风雪，去买了蟋蟀，给壮游归来的派蒂吃。她一次扔下去五只，派蒂吃下四只、咬死一只，可见派蒂有多饿。

    由这件事可以知道，螳螂即使在很干的环境，不吃不喝许久，还能活得好好的。也可以证明，一只母螳螂在产卵之后，仍然可以活上一段时间。

    记得我在二十多年前，第一次去兰屿，那里的人对我说，在兰屿因为卫生条件差、营养也不足，平均寿命只有五十岁。当时我吓一跳，心想，距离台湾那么近，又是台东县的一部分，为什么寿命要比本岛差那么远。

    早死二十年，这是多大的损失？二十多个年头，能看多少美丽的事物、吃多少好吃的东西。对本岛的人而言，五十岁还是壮年；对兰屿的雅美族而言，却已垂垂老矣。

    记得当我一九七五年再去兰屿的时候，他们还过得很苦。学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