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高个子。象小儿看到个熟面孔，便把恐惧都忘掉那样，他又有了笑容：quot;哟，老孟呀！quot;老孟只点了点头。矮子一把将瑞丰扯进来。瑞丰的脸依然对着老孟：quot;怎么回事？老孟！quot;

    quot;抓人！quot;老孟板着脸说。

    quot;抓谁？quot;瑞丰的脸白了一些。

    quot;大概是你的哥哥吧！quot;

    瑞丰动了心。哥哥总是哥哥。可是，再一想，哥哥到底不是自己。他往外退了一步，舐了舐嘴唇，勉强的笑着说：quot;呕！我们哥儿俩分居另过，谁也不管谁的事！我是来看看老祖父！quot;

    quot;进去！quot;矮子向院子里指。

    瑞丰转了转眼珠。quot;我想，我不进去了吧！quot;

    矮子抓住瑞丰的腕子：quot;进来的都不准再出去，有命令！quot;是的，老孟与矮子的责任便是把守着大门，进来一个捉一个。quot;不是这么说，不是这么说，老孟！quot;瑞丰故意的躲着矮子。quot;我是教育局的科长！quot;他用下颏指了指胸前的证章，因为一手拿着帽子，一手被矮子攥住，都匀不出来。quot;不管是谁！我们只知道命令！quot;矮子的手加了劲，瑞丰的腕子有点疼。

    quot;我是个例外！quot;瑞丰强硬了一些。quot;我去见天皇派来的特使！你要不放我，请你们去给我请假！quot;紧跟着，他又软了些：quot;老孟，何苦呢，咱们都是朋友！quot;

    老孟干嗽了两小声：quot;祁科长，这可教我们俩为难！你有公事，我们这里也是公事！我们奉命令，进来一个抓一个，现在抓人都用这个办法。我们放了你，就砸了我们的饭锅！quot;

    瑞丰把帽子扣在头上，伸手往口袋里摸。惭愧，他只摸到两块钱。他的钱都须交给胖菊子，然后再向她索要每天的零花儿。手摸索着那两张票子，他不敢往外拿。他假笑着说：quot;老孟！我非到怀仁堂去不可！这么办，我改天请你们二位吃酒！咱们都是一家人！quot;转脸向矮子：quot;这位老哥贵姓？quot;quot;郭！没关系！quot;

    韵梅一劲儿的哆嗦，天佑太太早凑过来，拉住儿媳的手，她也听到了门内的那些使儿媳哆嗦的对话。忽然的，她放开儿媳的手，转过了影壁去。

    quot;妈！quot;瑞丰只叫出来半声，唯恐因为证实了他与瑞宣是同胞兄弟而走不脱。

    老太太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那两个人，而后咽了一口唾沫。慢慢的，她掏出包着二十块现洋的手帕来。轻轻的，她打开手帕，露出白花花的现洋。六只眼都象看变戏法似的瞪住了那雪白发亮的，久已没看见过的银块子。矮子老郭的下巴垂了下来；他厉害，所以见了钱也特别的贪婪。quot;拿去吧，放了他！quot;老太太一手拿着十块钱，放在他们的脚旁。她不屑于把钱交在他们手里。

    矮子放开瑞丰，极快的拾起钱来。老孟吸了口气，向老太太笑了一下，也去拣钱。矮子挑选了一块，对它吹了口气，然后放在耳边听了听。他也笑了一下：quot;多年不见了，好东西！quot;瑞丰张了张嘴，极快的跑了出去。

    老太太拿着空手帕，往回走。拐过了影壁，她和儿媳打了对脸。韵梅的眼中含着泪，泪可是没能掩盖住怒火。到祁家这么多年了，她没和婆母闹过气。今天，她不能再忍。她的伶俐的嘴已不会说话，而只怒视着老太太。

    老太太扶住了墙，低声的说：quot;老二不是东西，可也是我的儿子！quot;

    韵梅一下子坐在地上，双手捧着脸低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