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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在以前,他总以为日本人既诡诈,又聪明,必会适可而止的结束了战争。现在,他看出来日本人只有诡诈,而并不聪明。他们还没有征服中国,就又想和英美结仇作对了。这是有利于中国的。英美,特别是英国,即使要袖手旁观,也没法子不露一露颜色,当日本人把脏水泼在它们的头上的时候。有力气的蠢人是会把自己毁灭了的。他可是只把高兴藏在心里,不便对富善先生说道什么。这样,慢慢的,两个好友之中,好象遮起一张障幕。谁都想说出对友人的同情来,而谁都又觉得很难调动自己的舌头。
瑞宣刚刚这样高兴一点,汪精卫来到了北平。他又皱紧了眉头。他知道汪精卫并发生不了什么作用,可是他没法因相信自己的判断而去掉脸上的羞愧。汪精卫居然敢上北平来,来和北平的汉奸们称兄唤弟,人的不害羞还有个限度没有呢?汪逆是中国人,有一个这样的无限度不害羞的中国人便是中国历史上永远的耻辱。
街上挂起五色旗来。瑞宣晓得,悬挂五色旗是北平的日本人与汉奸对汪逆不合作的表示;可是,汪逆并没有因吃了北方汉奸的钉子而碰死啊。不单没有碰死,他还召集了中学与大学的学生们训话。瑞宣想象不到,一个甘心卖国的人还能有什么话说。他也为那群去听讲的青年人难过,他觉得他们是去接受奸污。
连大赤包与蓝东阳都没去见汪精卫。大赤包撇着大红嘴唇在门外高声的说:quot;哼,他!重庆吃不开了,想来抢我们的饭,什么东西!quot;蓝东阳是新民会的重要人物,而新民会便是代替quot;党quot;的。他绝对不能把自己的党放下,而任着汪精卫把伪国民党搬运到北平来。
这样,汪逆便乘兴而来,败兴而去。他的以伪中央,伪党,来统辖南京与华北的野心,已经碰回去一半。瑞宣以为汪逆回到南京,又应当碰死在中山陵前,或偷偷的跑到欧美去。可是,他并不去死,也不肯逃走。他安坐在了南京。无耻的人大概是不会动感情的,哪怕只是个马桶呢,自己坐上去总是差足自慰的。
汪逆没得到quot;统一quot;,而反促成了分裂。北平的汉奸们,在汪逆回到南方去以后,便拿出全副精神,支持与维持华北的特殊的政权。汪逆的威胁越大,他们便越努力巴结,讨好,华北的日本军阀,而华北的日本军阀又恰好乐意割据一方,唯我独尊。于是,徐州成了南北分界的界限,华北的伪钞过不去徐州,南京的伪币也带不过来。
quot;这到底是怎回事呢?quot;连不大关心国事的祁老人都有点难过了。quot;中央?中央不是在重庆吗?怎么又由汪精卫带到南京去?既然到了南京,咱们这儿怎么又不算中央?quot;瑞宣只好苦笑,没法回答祖父的质问。
物价可是又涨了许多。无耻的汪逆只给人们带来不幸。徐州既成了quot;国quot;界,南边的物资就都由日本人从海里运走,北方的都由铁路运到关外。这样各不相碍的搬运,南方北方都成了空的,而且以前南北相通的货物都不再互相往来。南方的茶,磁,纸,丝,与大米,全都不再向北方流。华北成了死地。南方的出产被日本人搬空。
这是个风云万变的夏天,北平的报纸上的论调几乎是一天一变。当汪逆初到上海的时候,报纸上一律欢迎他,而且以为只要汪逆肯负起责任,战争不久就可以结束。及至汪逆到了北平,报纸对他又都非常的冷淡,并且透露出小小的讽刺。同时,报纸上一致的反英美,倒仿佛中国的一切祸患都是英美人给带来的,而与日本人无关。日本人是要帮助中国复兴,所以必须打出英美人去。不久,报纸上似乎又忘记了英美,而忽然的用最大的字揭出quot;反苏quot;的口号来;日本军队开始袭击苏联边境的守军。
可是,无敌的皇军,在诺蒙坎吃了败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