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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人多么好凑热闹!quot;

    quot;那也好办,来了人清茶恭候!不要说一袋子,就是一斤白面,教我上哪儿去弄来呢?就是大家不计较吃共和面,咱们也没有那么多呀!quot;

    quot;真的,清茶恭候?quot;韵梅清脆的笑了两声,——她想哭,不过把哭变成了笑。

    韵梅去和婆母商议:quot;我们俩都没有主意,你老人家……quot;

    天佑太太把一根镀金的簪子拔下来:quot;卖了这个,弄两斤白面来吧!quot;

    quot;不必,妈!有钱不是也没地方去买到面吗?quot;握着那根簪子,天佑太太楞起来。

    祁老爷的小眼睛与韵梅的大眼睛好象玩着捉迷藏的游戏,都要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点意思来,又都不敢正视对方。最后,老人实在忍不住了:quot;小顺儿的妈,甭为我的生日为难!我快八十岁了,什么没吃过,没喝过?何必单争这一天!想法子呀,给孩子们弄点什么东西吃!看,小妞子都瘦成了一把骨头啦!quot;

    韵梅回答不出什么来,尽管她是那么会说话的人。她知道老人在这几天不定盘算了千次万次,怎么过生日,可是故意的说不要贺生。这不仅是为减少她的为难,也是表示出老人对一切的绝望——连生日都不愿过了!她也知道,老人在这几天中不定想念天佑,瑞丰,瑞全,多少多少次,而不肯说出来。那么,假若她不设法在生日那天热闹一下,老人也许会痛哭一场的。可是,无论她有多大的本事,她也弄不来白面!粮食是在日本人手里呢!

    到了十一的晚间,丁约翰象外交官似的走了进来。他的左手提着一袋子白面,右手拿着一张大的红名片。把面袋放下,他双手把大红名片递给了祁老太爷。名片上只有quot;富善quot;两个大黑字。这还是富善先生在三十年前印的呢,红纸已然有点发黄。

    quot;祁老先生,quot;丁约翰必恭必敬的说:quot;富善先生派我送来这点面,给您过节的。富善先生原打算自己来请安,可是知道咱们胡同里有东洋人住着,怕给您惹事,他请您原谅!quot;

    丁约翰没有敢到屋中坐一坐,或喝一碗茶,虽然祁老人诚恳的这么让他。富善先生派他来送面,他就必须只作送面的专使,不能多说话,或吃祁家的一杯茶。富善先生,在他心中,即使不是上帝,也会是一位大天使。把quot;差使quot;交代清楚,他极规矩的告辞,轻快而稳当的走出去。

    看着那袋子的白面,祁老人感动得不大会说话了,而只对面袋子不住的点头。

    小顺儿与妞子欢呼起来:quot;吃炸酱面哪!吃白馒头呀!quot;

    韵梅等老人把面袋看够了,才双手把它抱进厨房去,象抱着个刚生下来的娃娃那么喜欢,小心。

    祁老人在感叹了半天之后,出了主意:quot;小顺的妈,蒸馒头,多多的蒸!亲友们要是来拜寿,别的没有,给他们馒头吃!现在,馒头,白面的,不就是海参鱼翅吗?quot;

    quot;哟!好容易得到这么一口袋宝贝面,哪能都招待了客人?quot;韵梅的意思是只给老人蒸几个寿桃,而留着面粉当作药品:这就是说,到家中谁有病的时候,好能用白面作一碗片儿汤什么的。

    quot;你听我的!咱们,咱们的亲友,早晚都得饿死!一袋子面救不了命!为什么不教大家都吃个馒头,高兴一会儿呢?quot;韵梅眨巴着大眼睛,没再说什么。她心中可是有点害怕:老人是不是改了脾气呢?老人改脾气,按照着quot;老妈妈论quot;来说,是要快死的预兆!祁家,在她看,已经丢失了三个男人,祁老人万万死不得!有最老的家长活着,不管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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