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4
人不觉寒风,有几个身强力壮的,竟把大袄也豁开了,毡帽也摘了,光着脑袋推车还自管嚷热呢。这一路芦花飘得更多,把车和人全给沾白了。车轴的锐响声常把荒草间的野兔惊起来,一溜灰烟似的直射进芦苇丛去,惹得灰云下的苍鹰低旋着,爆起一串无可奈何又极不甘心的啾鸣。黑色的大水鸦飞得很低,沉重的翅膀扑扇着,常弄折细脆的芦梢,迸开一团白雾样的芦絮,细颈的鱼颚子有翅就不爱飞,盐车经过时,还站在原地不动,颈子一伸一伸,像要数清一共有几辆车的样子。也许这一路太荒凉了,大狗熊数过,他已经发现一路上窜过四十九只野兔。
“他娘的,肥得很!”他咽着口水说:“有那么一只下酒,也就没的说了。”
“八爷他关照过不准放枪,你光嘴馋有啥鸟用?”向老三说:“少想那些糊涂心思罢,心时实在潮得慌,后盘里有煎饼,摸块啃啃也好。”
“喔!我操它个娘!”石二矮子大惊小怪这一叫,把人全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