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脸上,刺得周如水的脸发痛。他说:quot;良心。去吧,我不要良心。
我正要使那班人,使一切的人会因为自己的过错受到惩罚。不管犯错误的是父母或是别人,都该受到惩罚……把一个人生下来,在他前面安放了希望,用这个来引诱他,在他快要达到的时候却把希望拿走了,另外给他造就一个牢狱,把他关在那里面,使他没有青春,没有幸福,使他的生活成为长期的受苦。把儿女当作自己的玩物由自己任意处置,这样的父母是应该受惩罚的。我们正应该使他们为自己所做的事后悔。
然而你,你却以为应该为他们牺牲一切,你却躲在良心的盾下放弃了你对社会对人类的责任。你真是个懦夫。quot;他后面的话说得非常快,周如水和吴仁民两人都听不清楚,不过他们知道他动了气。他容易动气,大概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但是过了一些时候,他又会安静下来。所以大家也不去管他。他们即使不赞成他的话也不去驳他。这时他说完话,便又默然了,脸红着,样子很苦恼。
这些话太可怕了,在周如水的耳里听来是很荒谬的。要是说话的是别人,他一定会跟他争辩。然而年轻的陈真坐在他的面前喘气。这个人和他一样也牺牲了自己的青春和幸福,却不是为了少数人,是为了大众。而且更超过他的是这个人整日劳苦地工作,从事社会运动,以致得了肺病,病虽然轻,但是他在得了病以后反而工作得更勤苦。别人劝他休息,他却只说:quot;因为我活着的时间不久了,所以不得不加劲地工作。quot;如果不是一种更大的爱在鼓舞他,他能够贡献这样大的牺牲吗?对于这样的一个人周如水无论如何是不能够拿quot;没有良心quot;的话来责备的。他找不出一句适当的话答覆陈真。他只是茫然望着这个人的脸。
过了一些难堪的宁静的时候。
quot;你究竟怎样办?quot;吴仁民追逼似地问。
quot;让我再仔细思索一下,quot;周如水沉吟地说,quot;我想我应该决定一个计划。如果我决定不管家庭,我自然要找一个女子,我的确需要结婚。不过我又想回家去,那么一切计划都谈不到了。quot;他的声音里带了忧郁,他似乎也害怕回家去。
quot;你回家去又打算怎么办?到乡下去做改良农村的工作吗?quot;吴仁民关心地望着他。
quot;我本来有这个意思,我想回到自己比较熟悉的乡村去,办一些改良的事业。先从一个小的乡村做起,然后再扩充到几个乡村。办农场,办学校,办合作社,办民团,因为那些乡里常常有土匪,民团也是需要的……quot;quot;这也很好,不过我怕你一个人去做有困难,quot;吴仁民点头说。
周如水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忧郁了,他平日很少是这样忧郁的。他焦虑地说:quot;然而这是不可能的。我把这个意思写信告诉父亲,他就写信来骂我说:你读了这许多年的书,怎么居然弄昏了头脑想起归农来了?你快不要再提归农的话。几个月以前有两个首都农业专门学校毕业回来的学生跑到乡下去,住不到两个月就被人捉将官里去,说他们是共产党,把他们砍了头。你要回来就快息了归农的念头吧。这样看来,即使回家去,土还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了。quot;
quot;那么你怎么办呢?quot;吴仁民的眼光就在他的脸上盘旋,使他无法逃避。
quot;我也没有别的办法,quot;他茫然回答道。
quot;我说就不要回去吧。quot;吴仁民直截了当地说。
周如水现出为难的样子说:quot;不回去,良心上又好像过不去。两个月以前我还在东京的时候,父亲接连来了两封信要我马上回去,说八九年没有看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