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人怎么样了，很想看到我。他以为我在外面读了八九年的书，又在外国大学毕了业，很可以回省去做官了。quot;

    quot;做官？我看你的性情决不适宜于做官，quot;吴仁民插嘴说。

    quot;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很踌躇。做官，我不愿意；归农，又不能够。回家去什么事也不能够做。quot;他说着，心里很焦虑，他也想不出一个两全的办法。

    quot;那么不回去好了。quot;

    周如水并不注意吴仁民的话，只顾自己说下去：quot;我想了好久，总想不到一个办法。有时我竟然想不顾一切跑回家去，虽然明知道我回去于家人、于我自己实际上并无多大好处，我觉得要这样良心才得安宁。quot;

    quot;其实照我看来你没有必须回家的理由。quot;

    quot;你还不明白……父亲年纪大了，近年来他的生意又完全失败，家里生活也不宽裕，父亲很希望我回去帮助家庭……而且我有许多亲戚，真正苦得很……大部分是寡妇……我应该设法帮助她们，我如果不回去，她们怎么办呢？quot;

    quot;你回去又有什么办法？quot;吴仁民怀疑地侧着头问，表示不相信他的话。周如水回答不出来了。实际上他是没有一点办法的。这时候他的脑子里只有quot;良心quot;两个字，究竟良心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有人把他所谓的良心仔细地分析给他看，他也会失笑的。

    吴仁民觉得再和周如水讲下去，只是浪费精神，便压住怒气，淡淡地对他说：quot;好，你回去好了，我赞成你回去，最好早一点动身。quot;

    周如水不知道吴仁民说的是反面的话。他以为吴仁民真的主张他回家去。他听见别人赞成他回家，他自己倒又踌躇起来了。先前他觉得非回家不可，这时候却觉得回家去是太不行了。尤其是抛撇了他所喜欢的张若兰回家去，和他的丑陋的妻子过无爱的生活，这思想是他所不能够忍受的。他惋惜地说：quot;我回到家里恐怕就没有机会再出来。而且我的计划，我的志愿，都无法实现了。还有她……quot;说到这里他马上住了口。

    吴仁民也不去注意这个quot;她quot;字究竟指谁，因为在口语里他分辨不出周如水说的是quot;他quot;字或quot;她quot;字。他只是讥笑地说：quot;你不是在说牺牲，说良心上的安慰吗？还顾得这些小事情？quot;

    周如水不说话，心里很难受。

    quot;你到这里来，写了多少字？quot;吴仁民觉得无话可说，忽然想起这件事就问道，同时他也想换个话题和周如水谈点别的事情。

    quot;原稿纸不到两页，算起来不过六百字，quot;周如水淡淡地回答道。

    quot;怎么这样少？这个地方很宜于写作。quot;

    quot;我本来也是这样想。谁知刚刚到这里，就遇见了她，quot;说着，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quot;那么我劝你还是放弃了回家的念头吧，同她结婚好了。

    我看你已经入迷了。quot;吴仁民看见他笑起来，以为事情有了转机，他会改变主意，便又诚恳地劝他，希望他走幸福的路。

    quot;这个我还不能够决定，我的问题很复杂，须得有长时间的思索才可以避免他日的后悔。quot;周如水的脸上依旧没有坚决的表情。

    quot;你已经想过好几年了，quot;这许久不说话的陈真忽然站起来用响亮的声音说，quot;可是依旧像现在这样地没有结果。你的所谓的良心，好像一个纸糊的灯笼，戳破了是不值一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