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ot;她低声回答，埋下头又加一句：quot;如今我是被遗弃在大海里的一片浮萍了。quot;

    quot;我的瑶珠，我的妻子也是在那个时候死的，quot;他感伤地说。

    她马上抬起头来，用一种好像是茫然的眼光望着他，过后自语似地喃喃说：quot;什么事都有巧合，灾祸也会来得这样凑巧……quot;吴仁民痛苦地想：quot;同样的灾祸把我们两个连在一起了。quot;

    他唯唯地应了一声。

    quot;那么先生到现在还只是一个人么？quot;她无意间说了这句话，却又埋下头去。

    quot;是的，一个人，也可以说是一个流浪人。有些朋友又叫我做罗亭。我确实就像罗亭那样，怀着一颗热烈的心，到处漂泊，受人轻视，被人误解……quot;他说这些话，的确带了一点怨气，他说得很认真，却忘记了他并不曾有过到处漂泊的事。

    quot;是啊，quot;她说着又抬起头用温柔的眼光看他。quot;在现社会里面有热烈心肠的人常常得不到人们的了解。先生不是曾经对我说过我们应该有独往独来的勇气么？这句话我至今还记得。这是一句很美丽的话……可惜我不曾做到。quot;最后的一句话是带着叹息低声说出来的，她好像害怕被他听见一样。

    quot;我已经忘记我说过的这句话了，quot;他苦笑地说。quot;话是美丽的，但是究竟有什么用处？密斯熊，你不知道，那寂寞，那心的寂寞。比死还要难受。永远是误解，永远是失望。我这颗热烈的心就在寂寞里熬煎，没有人来替我分担一点苦恼，表示一点同情。没有谁关心到我。孤独，永远是那比死还要沉闷的孤独。密斯熊，这种话我只向你说，我从没有对别人说过。但是你也不会了解我。quot;他愈说下去，愈热烈，同时又愈悲愤。

    quot;先生，你为什么要说我不会了解你呢？quot;她认真地分辩道。quot;你不知道我是多么感激你，多么崇拜你。也许我现在不了解你，但是我很愿意了解你。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quot;一道光照亮她的面庞，苍白色的脸染上了淡淡的红云。

    即使不是为了上面这些话，单是她的面貌也可以使吴仁民感动。他的面容也改变了。quot;密斯熊，……密斯熊，quot;他接连唤了两声。quot;你是这样地大量……我这一生只听见一个人向我说过这样的话，就是你。……你是这么纯洁。这么善良。我不晓得应当怎样感激你。quot;他说着身子像发寒颤似地抖动，两只眼睛不转动地望着她的微微张开的小嘴。他觉得一种高尚的感情控制了他，一个庄严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说：quot;坦白地说吧，在这个高洁的女性的面前坦白地说吧，向着她倾诉你这许多时候以来的悲哀。quot;

    quot;先生，quot;她略略提高声音说，quot;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话？我是不配的。我经历了那许多痛苦而能够活到现在，不都是拜领着你的赐与么？你现在还要说感激我，不是在讥讽我么？先生……quot;从她的面部的表情看来，她的心和口是一致的。

    quot;先生？请你不要唤我做先生吧。我们做朋友，不更好么？quot;

    他忘了自己似地大声说。

    两个人对望着，他们都不作声，但是两颗心都在说话，两对眼光都在探索。

    quot;先生，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你才好。难道这个称呼不就是最美丽的么？quot;她用一种非常柔和的声音说。quot;让我永远这样地称呼你吧。这个称呼我一直到死都不会忘记。quot;她停了一下，站起来走到桌子前面，拿起热水瓶给他倒了一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