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雕板始源
月,勅废像遗经悉令雕板”。
孙毓修氏的《中国雕板源流考》即据此说,认为雕板肇于隋时。可是叶
德辉的《书林清话》和美国汤麦斯?卡德氏的《中国印刷术源流史》(已有
刘麟生的中译本)皆否认此说。卡德氏谓欧洲载籍,谓中国雕板印刷始于公
元五九三年(即隋开皇十三年),“其谬误盖由于误用中国参考书。”卡德
氏的话是根据《书林清话》而来的,据叶氏在《书林清话》卷一《书有刻板
之始》中说:
“近日本岛田翰撰《雕板渊源考》(所撰《古文旧书考》之一),据颜
氏《家训》称江南书本,谓书本之为言,乃对墨板而言之。又据陆深《河汾
燕闲录》,引隋开皇十三年十二月八日,敕废像遗经悉令雕板之语,谓雕板
兴于六朝。然陆氏此语本隋费长房《三宝记》,其文本曰,废像遗经悉令雕
撰,意谓废像则重雕,遗经则重撰耳。阮吾山茶余客话,亦误以雕像为雕板。
而岛田翰必欲傅会陆说,遂谓陆氏明人,逮见旧本,必以雕撰为雕板。不思
经可雕板,废像亦可雕板乎”。
费长房《三宝记》即《历代三宝记》,我未见过旧本,不知究竟应作雕
撰还是雕板。但据《历史佛祖通载》所载,开皇十年文帝下诏复教,访人翻
译梵经,置翻经馆,大建伽蓝,故有整顿废像遗经之举。《三宝记》的原文
如果是“雕板”,则雕镌宗教图像正是印刷雕板的必然起源,叶德辉所诧异
的“废像亦可雕板乎”,盖不知佛像除了可以雕塑以外,也可以雕成石板木
板来印刷。至今所发现的中国最古印刷物,差不多都是宗教图像,就是很好
的证据。
又,《河汾燕闲录》所引用的《三宝记》中的这几句话,今人多在“敕
废像”三字下断句,而不读作“敕废像遗经,悉令雕?”(《中国雕板源流
考》及查猛济的《中国书史》等皆如此)这样一来,将在这里本来该是形容
词的“废”字,变成了动词,好象是隋文帝敕令整理。这实在是一个错误。
因为隋文帝既然下诏复教,决不会又“敕废像”的。
作为隋朝已有雕板的另一根据,是与上述的金刚经同时在敦煌石室发现
的另一部佛教典经。罗振玉氏的《敦煌石室书录》上说:“大隋永陀罗尼本
经上面,左有施主李和顺一行,右有王文治雕板一行。宋太平兴国五年,翻
雕隋本”。
叶德辉的《书林清话》亦引此说。永陀罗尼经原本今藏伦敦大英博物院,
据复制的影本看来(见道格拉斯?麦克茂特莱氏的《书——印书和制书的故
事》第九十七页插图),这实在是一张雕板印刷的单页经咒,既非书本,也
非卷子。经咒是梵文,作一大圆形居中,四周是佛像和莲花宝鼎的装饰,右
上角有“施主李和顺”五字,左上角有“王文治雕技”五字。圆形梵文经咒
的下面,有文字二十一行,在一长方形框内,前作“大隋永陀罗尼”六字,
中十六行系解说受持此咒所获得的各种功德,末四行云,“若有人受持供养,
切宜护净。太平兴国五年六月二十五日,雕板毕手记”。
据此,这张宋朝雕板的陀罗尼咒,虽是根据隋本的,但并未说明是“翻
雕”,我们无法确定原来隋本的经咒是写本还是刻本,因此罗振玉的“翻雕
隋本”的结论未免有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