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有意义的生活 - 高考后八个月
易丢失的东西。
最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最最容易丢失的东西——以前我怎么不知道。
我拨A他们寝室的电话号码。该死的201电话,每一次都要拨三十几位数字。然后电话通了,而他们寝室没有人。现在是早上8∶10,A一定有课。
我背靠墙壁,手里握着电话,听那里面寂寥的一声声“嘟”。我的腿和腰慢慢地失去了力气,于是我就这样背靠着墙壁慢慢地一直往地面滑落下去,最后坐在地板上。
这里真舒服。我现在有一个舒服的地方,让我可以坐着哭。我的钱包被别人偷掉了。我的钱包里放着A送给我的维尼熊钥匙圈。那个钥匙圈上有A的一把小钥匙。我现在找不到A。
我保持那样的姿势坐着,一个人哭。我一直在想念我的维尼熊钥匙圈。那个黄色的穿红衣服的小眼睛熊,笑眯眯的——A苦恼起来的样子,真的有一点像它。还有钥匙圈上的那把钥匙。A桌肚上的那把锁,是全班最大的一把锁——一把绿色的永固锁,我以前总是说,这把锁可以用来敲别人的头,把人敲死。后来A直升了,这把开锁的钥匙就被我抢到了手里。现在,都没有了。每一次我清晰地想起钥匙圈的样子、钥匙的样子、永固锁的样子,就让自己出声地哭起来,眼泪一滴一滴掉到地上。
像一个没用的莫名其妙的小东西那样哭了很久很久,我突然想起,A是有呼机的。
大概是大半个月之前,A打电话报给我他呼机的号码。他说你以后可以call我。我笑起来说不,我为什么要call你?A说,啊呀,我就知道你这种人是反对呼机的。我大笑,说,我怎么就反对呼机了?我不过是懒得call你而已。我把他呼机的号码记在电话本上,转身就忘记了。B总是说我是适应能力很差的人,我现在还不适应我的同学——特别是A有呼机。我还总是打电话找他们,或者愚蠢地亲自跑到他们的学校里去。我花在电话和坐车上的精力不计其数。
我拨通了电话本上A的call台,报了他的号码。然后我坐到椅子上继续哭,等A的回电。也许因为从来也没有call过他,所以我对这种寻找他的方式根本没有抱什么希望。
大约五分钟之后,电话铃响了。传来A的声音:“喂?”我说:“你在哪里?”他说:“在上课。”我说:“那你怎么打的电话?”他说:“当然是中间跑出来的了。”我说:“啊?”他笑笑,声音温和地说:“你从来不call我的,难得那么一次,自然是要回电的了。”我的
眼泪不停地流下来,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再感觉到。我说:“襄没城,我的钱包被偷了。我把你给的钥匙圈掉了。”说完这句话,眼泪就好像一直升,升,升,升到我的头上,淹没我的头顶。A说了些什么,我都听不清楚了。
我很紧张地坐车,一直把腰转来转去,生怕又有什么东西被人偷掉。一到车站,我就一秒钟也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在花坛的大理石边沿上。那个边呈一个斜面,我坐在上面,一点点地往下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朝上挪动,不然就一定要一屁股滑到人行道上去了。这个不停向上蹭的动作花掉了我不少力气,我从脚到腰到手臂都在使劲,与此同时,却又感到自己是如此虚弱。
我眼睛对着A来的方向,想:好,现在他出校门了,往这里走。他要到这儿来了。然后就会有一只手放到我头上,很温暖地放着,说,喂,傻坐着干吗?发呆吗?累了吧?站不动了啊?我就假装一副懒得要死、懒得一点话也不想说的样子,让他不停地一个一个问题问下去。他一边问,一边始终把手放在我头顶上,那种很好的温度一直传进来,传到我的心底,那片乌漆墨黑的地方,让我一点一点地有力气,恢复过来。
A是突然出现在横道线中间的。我望着他的身影往这个方向移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