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童年之门
书,一万本莫测高深的书)他就是我爸爸
噢Z
别打扰他
咱们还是到我房间去吧
走
走呀
“噢——,你怎么会来了,你路过这儿吗?”她快乐地说。她的房间。我跟着她走进她的房间。她的房间里要好些,不那么大不那么空旷,不再那么沉重,声音也能如常地流动。她把她的花花绿绿的书都拿了出来,一本一本地翻着,兴奋地讲着书中的故事。给我讲吗?我东张西望,那儿所有的东西都比那些故事更新奇,更具魅力。我没说话。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男孩儿忘记了那个小小的计谋。九岁的画家可能并没用上部个筹划已久的借口,那匹“真正的马”一直睡在他的衣兜里。我自始至终也没对那女孩儿说什么。我想不起什么话来。我只是惊奇着,站着,不停地转动着头和眼睛,也坐了,也走到窗台那儿朝外看了一下。那是一段不同寻常的时间。男孩儿听凭那个九岁女人的指挥,她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她问什么他就回答,但那女孩儿都说了什么他却一点也没听懂……
但是。但是如果这时候远远地琴声停了,一行轻盈的脚步响过来门开了,女孩儿的姐姐走了进来,无论容貌还是表情都让人觉得冷--冷,但是,美。她看见了男孩儿,她看见了Z但她并不看着Z,只对女孩儿说:“怎么你把他带来了,嗯?你怎么带他们进来?”(他们,她为什么说他们?他们都是谁?我,还有谁?谁们?)女孩儿的快乐即告消失,低下头嗫嗫嚅嚅。如果,如果她的姐姐走后她的哥哥又来了——一个沉静的青年,或者是沉郁。他只是看了一眼Z,但那一眼看得十分仔细,并不说什么,他什么也没说便转身离去。待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轻轻地只留下一条窄缝,女孩儿就小声对Z说:“要不,你回家吧。好吗?要不你先走吧。”男孩儿想说我明天再来。Z 想了一下明天,明天并不太远,而且他希望他会比今天来得更早些,路上走得更快些。接着,外面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喊她家的保姆:“阿姨——”“阿——姨——”那声音优雅且郑重,在深深的走廊里平稳地流漫。Z会想到那是女孩儿的母亲。但是她的母亲并没出现,进来的是她家的阿姨。阿姨浓重的南方口音响了很久。那嘈杂的南方口音响了很久之后,九岁的女孩儿不声不响地走在前头,送九岁的Z离开。甚至,直到这时Z的梦境也还是一片纯净的混沌。但是,如果命运执意要为这样一个男孩儿开启另一道门,如果它挑选了Z而放弃了我,Z就可能在走出层叠曲回的厅廓时听到一种我所不曾听到的声音:“她怎么把外面的孩子带了进来……谁让她把他带到家里来的……。”很可能是这样的声音。那个冬天下午临近结束的时候,Z遇到的可能就是这样的声音。我被放弃我已经走出了那座迷人的房子,但是Z在同样的经历中稍稍慢了一步,他晚了一会儿,他发现那匹“真正的马”从衣兜里掉出来,飘落在光滑的地板上,他回身去捡,一缕流动的空气便为Z推开了另一扇门,那声音便永远留在了这个九岁男孩儿的心里:“她怎么把那些野孩子……那个外面的孩子……带了进来……告诉她,以后不准再带他们到家里来……”(呵,又是他们。这回有点儿明白他们都是指谁了。)如果是这样,画家Z的梦想就在九岁那一年的回声中碰到了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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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O所说的“要是你推开的不是这个门而是那个门,结果就会大不一样”吗?这就是O所说的“从两个门会走到两个不同的世界中去,这两个世界甚至永远不会相交”吧?对那个寒冷的下午,O都知道些什么?已无从对证。
画家Z以九岁的年纪走在回家的路上,那时太阳已经落了,天就快黑了,天比来的时候更冷了,沿途老房檐头的融雪又都冻结成了冰凌。
现在,当我以数倍于九岁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