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白色鸟
儿借来很多书,课间时坐在窗台上,一本又一本看得入迷。他竟然认识那么多字,看书的速度就像大人。
“你真的每一个字都看了吗?”老师问R。
“都看了,老师。”
“看懂了?”
“有些地方不太懂。”
“谁教给你这么多字的呢?”
“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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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爸爸呢?”小姑娘o问。
这是星期天,在O家,在那座漂亮的房子里。
“我也不知道,”男孩儿R说。
“你没见过他?”
“没见过。也许我没有爸爸。”
O的母亲走过这儿,停下。
“我想,也许有的人有爸爸,有的人压根儿就没有爸爸。”
O的母亲弯下腰来看R,问:“谁跟你这么说的?”
“就像有的人有弟弟,有的人没有弟弟,有的人有两个弟弟,还有姐姐妹妹哥哥,有的人只有母亲。”
O的母亲忍俊不禁,开始喜欢这个男孩儿,心中无限怜爱。
小姑娘O抬头看她的母亲:“他说得好像不对,是吧妈妈?”
o的母亲,脸上的笑容消失。
R说:“我是我妈生的,跟别人无关。”
O的母亲说:“我想一定是你妈妈这么告诉你的吧?”
“您怎么知道?”
“哦,你不是说只有妈妈吗?”O的母亲摸摸R的头,叹一口气,走开。
这是R第一次走进那座梦幻般美丽的房子。小姑娘O披散着头发,又喊又笑像个小疯子,男孩儿R的到来让她欣喜异常。“嘿,你怎么来了?”她把他迎进客厅。“哎,你要到哪儿去,你本来是要去哪儿?”她风似的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出现,拿来她喜欢的书和玩具,拿来她爱吃的糖果,招待R。“你就是要来找我的吗?不去别处就是到我家来,是吗?”男孩儿被她的情绪感染,拘谨的心情一扫而光。这是冬天的一个周末,融雪时节,外面很冷,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一方一方平整地斜铺在地板上,碰到墙根时弯上去竖起来,墙壁是浅蓝色,阳光在那地变成温和的绿色,有些地方变成暖洋洋的淡紫。逆光的窗棂呈银灰色,玻璃被水雾描画得朦胧耀眼。宽阔的地板上有一个男孩儿静立的影子,有一个小姑娘跳动的影子,还有另一团影子在飘摇,那是一根大鸟的羽毛。窗边,一只原木色的方台,上面有一只瓷瓶,瓶中一根白色的大鸟的羽毛,丝丝缕缕的洁白无时不在轻舒漫卷,在阳光下像一团奇妙的火焰——不过它并没有引起男孩儿的注意,因为他不是Z他是R。
男孩儿剥开糖果。男孩儿翻来覆去地琢磨一个拼图玩具。糖果的味道诱人,男孩儿又剥开一颗。男孩儿和小姑娘时而坐在沙发上,时而坐在地板上,时而坐上窗台。男孩儿听小姑娘东一句西一句地讲,并不知她都在讲什么。小姑娘东一句西一句地问,男儿孩有问必答。自从离开农村,R还没感到过这么快乐。
O的母亲到另一间屋子里,坐在钢琴前,沉稳一下心绪。O的父亲走进来随便看看。母亲说:“那个男孩子挺好,我真喜欢他。”“可是,”母亲又说,“他说他没有爸爸。”“怎么?”“他说,就像有的人没有弟弟,他没有爸爸,压根就没有。”母亲没有笑。父亲也没笑。父亲走出去之后,母亲开始弹琴。
琴声缓缓,在整座房子里回旋,流动。
“喂,我可以到别的屋子去看看吗?”R问。
“你看呗。哦对不起,我要去一下厕所你自己去看吧。”小姑娘很有礼貌。
伴着琴声,男孩儿在整座房子里走。
让R惊讶的是,这里有那么多门,推开一扇门又见一扇门,推开一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