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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白杨树
件羞耻的事,这是粉碎羞耻的时刻。看看,这耸动的胸脯,并不是为了呼吸而是为了激动才被创造的呀,这腰腹不是为了永远躲在衣服里面的,恰恰是为了扫荡那隔膜才一直等待在这儿的,这健康茁壮的双臀难道不应该放她们出来栉风沐雨么?不能让她们在永远的秘密中凋谢,千万不能!不能让她们不见天日,不能让她们不被赞叹,不能让她们不受崇拜,因为她们,不正是凡俗通往圣洁的地点么?她就是这样说的。在喧嚣嘈杂的千万种声音里,可以分辨出她的声音,我,F,或者还有别人,我们可以听见她就是这样说的,这样宣告。所以来吧,此时此地她们不是一触即灭的幻影,她们尊贵但不傲慢,她们超凡但并不脱俗,她们有温度,有弹性,有硌痕,有汗,是血肉,但那血肉此时此地恰是心魂的形态……

    F冲过去,双唇压住N的双唇,然后走遍她的每一处神奇和秘密,让她软弱地喘息,让他们俩在喘息中互叫着对方的名字,让两个肉体被心魂烧得烫烫的……

    “我一个人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

    “你一个人的时候就总是我和你在此起的时候,记住,以后也是这样。”

    “我一个人的时候,你就胆大包天地来过我的房间里吗?”

    “是的,来过,在梦里。”

    “不,不是在梦里,是真的,我要你爱我,我要你对我有欲望,你就来了,你就也看见了我的欲望。”

    “是,是的,那是真的,我忽然觉得我好像没有过一个人的时候,我一个人的时候就是我在想你的时候,就是我看见了你的时候。”

    老座钟嘀嘀哒哒地响着。他们如是说。他们必如是说:

    “你看见我,是什么样子?”

    “就是现在这样子。”

    “就是现在这么赤裸着?”

    “就是。

    “就是现在这么毫不知羞,毫不躲藏,这么目光毫不躲闪地躺在一个男人怀里吗?”

    “就是,那个男人就是我。”

    “就是这么孤独这么软弱这么哭着?”

    “不,你从来都不哭。”

    “不,我常常哭,哭得好痛快哭得好难看,你没看见?”

    “看见了,你哭得好勾人。”

    “就是现在这样么?”

    “是。”

    他们如是说。老座钟不停地走着。他们必如是说:

    “就像一个勾人魂魄的妖精吧?”

    “和一个被勾去了魂魄的家伙。”

    “一个坏女人把他勾引坏了吗?”

    “对,勾引坏了,然后她后悔莫及。”

    “她要是死也不侮呢?”

    “但愿如此。”

    “她要是欲壑难填,那么他呢?”

    “他万死不辞。”

    109

    “我是不是一个坏女人?”她在他耳边轻轻说。

    “我是不是太不文雅端庄?”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轻声说。

    他看着车窗外的天空,那只白色的鸟,稳稳地飞着。他知道她并不要他回答,她只是要说,要沉在那自由里。

    “我算不算是一个放荡的女人?”

    “我想我可能就是。没准我妈我爸也是,两个疯子。”

    “我们,是不是太没有规矩了,啊?你和我,是不是一对淫荡的爱人?”她在他耳边轻声地笑。

    火车隆隆的声音使别人听不到她的话,所以她大胆地在他耳边说着。她想,周围那些人肯定想不到她在说什么,想不到这个漂亮文雅的女人竟是这样引差为荣,她觉得这实在是一件很感人的事。

    “我淫荡吗?”

    “不。一般来说,‘淫荡’是贬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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