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欲望
儿向四周的楼群张望。
诗人在屋里说墙壁应该粉刷成什么什么颜色的,大概是说一间要冷色的,一间要桔黄色的。“喂,你说呢?”
“哦,不错,”她应道。
诗人站在屋子中央又说家具,好像是说除了写字台其余的东西都应该吊到墙上去,向空中发展。“要让地面尽量地宽阔,是不是?”
“行,可以,”她说。
诗人好像是躺在了里间屋的地上,说床也不必要,把地上都铺上草垫到处都可以睡,电视固定在屋顶上屏幕朝下。“怎么样你看,啊?你怎么了?”
诗人走上阳台,走到恋人身旁。
“你干嘛呢?”
她说;“你随便选定一个窗口看。”
“怎么?什么意思?”
“随便一个窗口,里面肯定有一个故事。你不知道那儿正在发生着什么,但肯定正在发生着什么。你不可能知道是什么事,但那件事,非常具体。”
诗人逐一地看那些窗口。
“你再看那些树。”
诗人看那些树,再扭转头询问般地看他的恋人。
“所有那些树,”她说,“树叶肯定有一个具体的数目,但是没人知道到底是多少。永远没人知道,但有一个数字非常真实。”
说罢,她转身走开。
诗人跟进屋里,见她坐在墙根下,抱拢双膝一声不响。
“怎么了,你?”
“我们也许,”她说,“并不是爱情。”
他走近她。但她走进里间,关上门。
她在里间说:“你能告诉我吗,我与许许多多那些女人的区别是什么?”
他还在外间:“哪些女人?”
“所有你喜欢的那些。和她们在一起,你也会感到快乐和兴奋的那些。让你幻想的那些,让你幻想和她们做爱的那些。”
他推开里间的门,看她:“你没有宽恕我。”
“不是这个意思。”
他走进来,走近她:“你说过你原谅我了,你说你理解。”
她走开,走出去:“不。我只是忽然不明白,我与她们的区别是什么。”
诗人回答不出。
她在外间:“你需要我,你也需要她们。你否认吗?”
他在里间:“我不否认,但这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我爱你,这你知道。”
“我知道吗?可怎么证明?用什么来证明?”
“我想这不需要证明。”
“但这可以证明。我是性的实现,而她们只是性的幻想,对吗?”
他站在里间的门旁:“可我爱你,我们除了性更重要的是爱。”
“那,你对她们为什么不是爱?因为你对她们的幻想不能实现,是吗?”
“我不会与我不爱的人有性关系。”
“你可以与你爱的人有性关系?”
“当然。这是问题吗?”他走近她。
“这不是问题。可这正是我与她们区别,也许还是唯一的区别。爱与不爱,请问,还有什么别的区别吗?”她走开,又走进里屋。
很久,两个人都再没有说什么。在我的印象里,那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里太阳升到了很高的位置。
她在里间:“是不是说,爱情就是,性的实现?是实现性的一条稳妥的途径?”
她在里间走来走去:“是不是说,你的爱情仅仅由性的实现来证明?”
她在里间,在窗前停下:“还是说爱情仅仅是,受保护的性权利,或者受限制的性权利?”
她离开窗前,走到门边:“如果你的幻想能够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