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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我可以怜借她,同情她,要是我有多余的时间和钱财我也可以帮助她,但我不可能爱上她。道理非常简单,你不可能崇拜她,钦佩她,还有倾慕,不可能,可爱情必要包含这些,甚至包含嫉妒。你只要问问自己你可不可能嫉妒她就够了。就在你帮助她的时候,如果你诚实你也会发现,你心里一直都在庆幸呢,谢天谢地你不是她,谢天谢她幸亏她不是我。愿意帮助她的人多得要命,可愿意是她的人一个也没有。”

    “干嘛一定得愿意是她呢?”

    “是呀,帮助也就够了。我并没反对。我从来不呼吁艾斯米拉达去爱那个丑陋的敲钟人。那不是弱者的祈求,就是强者的卖弄。我一点儿都不欣赏雨果式的悲天悯人……”

    “那是因为她的精神残缺了……”

    “雨果?”

    “不是。我是说那个少女。那是一种例外。”

    “例外吗?可是,你怎么知道她的精神残缺了?为什么不是你的精神残缺了?用什么来衡量精神的残缺还是健全?你能告诉我用什么吗?”O一时语塞。

    “我可以告诉你,”Z说,“用智力,用能力,用成就,过去叫功名,现在叫事业。你试试反驳我吧,你怎么也跑不出这个逻辑去。”

    O不说话,也许是在寻找驳倒Z的事例,也许是陷入了迷茫。

    Z说:“因为健全和残缺的标准,恰恰就是用这样的逻辑制订出来的。这个世界遵循的就是这样的价值标准。在这样的价值标准下,你的精神,你的魅力,你的可爱甚至你的善良,都得依靠你事业的成功。”

    “那你,成功了吗?”

    “我会成功的。况且成功与否,也不单是靠那些掌着权的人怎么说,至少很多真正理解艺术的人是承认我的。有一时炙手可热的成功,有永远魅力不衰的成功。那些苍蝇蚊子一样的记者和评论家,现在他们看不见你,可有一天你轰他们都轰不走。”

    “我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

    “这么狂妄,是不是?不,是自信。”

    O无言地点点头,低头避开Z的目光。她感到,Z的自信后面有另一种东西,到底是什么她一时说不清,也许恰恰是与自信相反的什么东西。

    “那,”过了一会儿O说,“那个伊格尔王不是失败了吗?他为什么受到尊敬呢?”

    Z沉吟片刻,说:“这说起来挺复杂。首先他是王,他已经是成功者,不信换一个小卒试试看,换个一文不名的人试试,早一刀砍了,正因为他是伊格尔王,他才可以在战败的时候仍然有被尊敬的机会。其次嘛,说到底,真正的成功者并不是伊格尔王……”

    “是那个波罗维茨可汗?”

    “不,不。真正成功的,是这部歌剧的作曲者。”

    O抬起头,惊讶地看着Z。那惊讶之深重,甚至连我也没有料到。就是说,在此之前我也没料到Z会这样说,只是当我写出了他的这句回答我才懂得,他必得是这样说,只能是这样说的。

    Z却没有注意到O的惊讶,顾自说下去:“真正不朽的,是他而不是那个伊格尔王。因为……因为人们不会说是‘伊格尔王’的鲍罗丁,而是说鲍罗丁的‘伊格尔王’,正如人们不是说《欢乐颂》的贝多芬,而是说贝多芬的《欢乐颂》……”

    202

    某个冬天的晚上,中学历史教师O坐在家里备课(可以是婚后不久,也可能是婚后几年了,这都无所谓,反正在写作之夜时间这些事从来就不清楚)。第二天要讲的课题是:历史是谁创造的?对这个问题,教科书上历来只给出三种观点:英雄创造了历史;奴隶创造了历史;英雄和奴隶共同创造了历史。三种观点当中,唯第二种被教科书肯定,所谓“奴隶史观”,受到推崇。

    另一间屋里响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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