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钟声送走多少欢乐,多少哀愁
“白崇禧!看来你是死棋,死棋要走活,看你怎么走吧!”
他从司令部出来,心里冷笑了一下,得意地坐上吉普。
目前,国民党是败棋残局,一片混乱。我们在华东战线拿下南京、上海,他们一窝蜂往广东跑;华中战线白崇禧从武汉撤退,为了确保有生力量,在湘鄂西进行决战,以实现“华中局部反攻计划”,实际是依托湘、鄂、赣,以确保广西老巢。
秦震一个念头像电光一闪:
“在长江一线被分割的敌军,会不会集结广东、广西?”
他心中自问自答: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就是孤注一掷,也不过苟延残喘而已!”
秦震完全浸沉在临阵的快感之中。
因为在今天的军事会议上,宣布了派秦震去参加西线决战。
国民党湘鄂绥区司令集结四个军、一个保安旅,妄图进占当阳、远安,窥视襄、樊,以求在长江以北再做一次挣扎。妄图拖延时间,祈求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再借帝国主义之手把他们从绝境中挽救出来。
吉普车从街上驶过,但他什么也没看见,看见的只是装在心里的那幅军用地图,只觉得几个蓝色箭头向他袭来。
当军事会议上宣布:
“调秦震同志到西线兵团担任副司令,率XXX军前去参加鄂西会战。”
他很想像一个少壮军官那样,昂首挺胸,接受命令。
但,这一个高级军事会议,参加者都是中年以上的人,如果那样行动会与整个气氛不合,他只立起来,应了一声,就坐下来。
不过,他的心情是万分激动的。
从在北京饭店听周副主席讲话,看到他那炯炯有神的眼光,他心下就说:“大局已定,摧枯拉朽的时候到来了。”
然而,他毕竟是一个老将,他知道困兽犹斗,不可低估。
等到在南下列车上得到解放南京的消息之后,——那时,想在最后决战里一显神威之心又是如何急切。他怕打不上最后一仗。他,一个深谋远虑的老指挥员的心境,竟被一个青年女医生一语道破,这不是很好笑吗?
这一段时间以来,好胜心,荣誉感,是多么痛苦地煎熬他啊!大武汉的解放,他根本不把它记在功劳簿上,因为敌人狼狈逃窜,称得上什么作战?他渴求的是千军万马,痛快淋漓地决战,他要由他亲手取得最后胜利。“作为一个军人,不战死沙场,就要直捣黄龙,犁庭扫穴,杀个干净。”如果最后一仗没他的份,他觉得简直无法向子孙交代。而现在,白崇禧进攻了,这就找到了较量的对手了,他好像在想:“憋了这么久,要在这一锤子上出气……”他哑笑了一下:“什么第三次世界大战、第四次世界大战,梦想!全是梦想!!!”
当他在脑子里盘算的工夫,吉普车已开到姚锡铭住所门前。门岗认得他,立即把两扇大铁门拉开,让吉普车轻快无声地开进院去,停了下来。
这是一座花园洋房,满墙遮满绿油油的藤蔓,像一道绿色瀑布一样迤迎而下,映着鲜红、嫩黄、雪白的颜色纷繁的月季花,还有十几株不知名的又高又大的树耸立高空,在草地上笼罩出一片碧绿浓荫。微风过处,卷起一股浓郁的花香和一阵啾啁的鸟语,而后又宁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很奇怪,一个人都没有。
他是很想看看姚锡铭的,一则因为作为野战军政治工作领导人约他来必有所交代;二则姚锡铭吐了几口血,卧病在床,他出发前很想来看望一下。
也许是医生下了禁令吧?
那我是个特殊的来客了。
他一面想,一面轻轻走上台阶,走进有镶花地板的豪华的大厅,还是没有人。
姚锡铭从来不愿单独住,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