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合格者,学习期间谈恋爱者,即作自愿退职和除名处理。前两条不成问题,谈恋爱一条因为有侵犯人权之嫌,羸官几次提出协商,老头儿才不得不让了步。与此同时,他拿出一个珍藏多年的饮料配方,经多次修改,制成样品,又经多方品尝赞许后,开始了正规化的批量生产。
一切紧张而又井然。死去的饮料厂,如同冲出发射架的火箭,以令人瞠目的速度飞行起来。
销售是一个难点。羸官亲自带领一支精干的队伍,很快占领了相当一片阵地,“龙泉饮料”一时成了热门。开工第二个月概算,纯利润便超过了五万。吴正山目瞪口呆。全镇支部书记会议上炸了锅。岳鹏程虽然没瞧进眼里,却悄悄地打探了一番,淡漠的、傲视一切的眸子里,闪过一缕狡黠的光波。
岳鹏程之所以没有阻拦羸官到小桑园去,是断定羸官必败无疑。小桑园是个一姓村,全村一百多户人家都统领在一个“吴”字下面。一个外姓外村人只身闯入,要想干成一件事难乎其难。此外,羸官这样一个二十岁冒头的小伙子,在岳鹏程心目中实在也没有几斤几两分量。因此,无论淑贞怎么劝、怎么求,无论蔡黑子、杨大炮等人怎么自告奋勇要为其父子调停,岳鹏程总是一句话:“急的么个?等他施展施展再说吧。”
他等的是饮料厂承包一败涂地的时刻,等的是儿子——一个不肯驯服的、血气方刚的家伙——乖乖地、老老实实地回到自己身边的时刻。他相信,那个时刻是要不了多久就会到来的。
然而,等来的却是全然相反的消息。
下一次支部书记会议上,老实巴交、被喜气怂恿得颠颠踬踬的吴正山,又报出纯利润超过十五万的捷报。一个倒闭的小厂,承包四个月就创出如此显赫的奇迹,这对于那些全部家业比八百元多不出哪里去的支部书记们,该是怎样神奇、怎样馋人流涎水的事情啊!
岳鹏程不动声色地听了一会儿,慢悠悠地说:“既然都知道赚钱好,干么瞪着两眼看光景啦?”
“说说容易,咱干得了吗?光那一套流水线,也要了咱的老命啦!”一个支部书记说。
“耶,你这一说倒神啦!不就是喝的水吗?出去找个配方,搅合搅合装瓶子里,再贴上个好商标,钱不就回来啦?等发了财,再想流水线还晚得了吗?”
这一说,几个支部书记围上来,一个个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气。
“干好干,就怕销路不好办。”
“这有么难?你们谁干,销的事我开路条。”
“岳书记说得这么容易,你自己怎么不干哪?”
“我干它?我哪个厂子拔根汗毛也比它粗!”
岳鹏程说到这儿,突然醒悟似地说:“不好!我他妈又胡说八道啦!让谁传过话去,这一辈子我岳程鹏跟儿子算是坐不到一条板凳上啦!我声明啊,刚才我说的全当放屁!谁信了,得让李龙爷咒得他肚子痛三天!”
众人在嘻嘻哈哈中散开了。会议之后不到半月,登海镇这块小小的地盘上,猛古丁冒出了十几个饮料厂。什么桔子可乐、柠檬可乐、峡山宝汤、冰雪淋、新龙泉饮料、真正龙泉饮料……五花八门。推销员满天飞,吹得李龙顶乱晃荡。
“龙泉饮料”出现了危机。大批产品被堆放在库房和棚子里。利润暴跌。更可怕的是,流动资金被压住,流水线眼看就要封冻了。
这使岳鹏程悠然自得,也使淑贞心急如焚。刚巧那天岳鹏程拉着蔡黑子、杨大炮回家找酒喝,两人便顶上了。
“再怎么说羸官也是你儿子,你怎么就非得看着他垮台倒霉不可?”
岳鹏程自然不肯认帐:“你光说一面的理不行。你怎么不去劝劝他,让他听我的话?”
淑贞何曾设有劝过,何曾只劝过一次两次!可她听岳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