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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我記起你的臉
    来认领钻石的女子没有把钻石领回去。在一个大雨的星期三午后,女子来办告解,雨声这么大,我听不清女子的声音,也无法听出她的年纪或情感,可能很伤心,又或许很静。她的话断断续续,说:‘神父,请饶恕我,因为我犯了罪。’顿了顿,又说:

    ‘毁了它,毁了它。那钻石只会带来不幸。’

    ‘在天主的完满里面,无所谓幸与不幸。’

    烛光摇动,教堂的寂静让我感到了幸福。

    ‘万福玛利亚。’

    ‘那时候想到了爱。爱到底是什么呢?神父,为什么爱会让我这样痛楚?’

    ‘人的爱残缺不堪,所以让你痛。’

    ‘遇到籍籍时我已经不再想爱。爱情是没有的,我说。那不过是幻觉。你知道,一个人的生活很简静。我甚至不再祈祷,我不需要天主。我想可以就此终老。’

    ‘天王饶恕你。’

    ‘我是在罗马废墟碰到籍籍的。他坐在石头上吸丁香烟。那时正是一月时分,下雪。我在墨尔本从没有见雪,所以便冒雪去了废墟。整个废墟只得他和我两个人。我们默默地相互站立,望了一眼,便走了。’

    ‘翌日在三个铜币喷泉又碰到了他。我开腔:要再回来罗马吗?他说:不。扬起手来,说:昨天遇了劫。手指都扎满了绷带。我便说:呵呵,这就是罗马。我请你吃中国菜。你是中国人。他笑,不。我是日本人。’

    ‘我们分手后两个星期他来墨尔本探我。站在我的银行出纳柜台前,叫我的名字。

    我以为有人打劫。他只是说:我十分想念你,便来了。’

    ‘有时我想,爱不过是小恩小惠。我以为我可以独自过一生,我还是被打动了。’

    ‘天主的爱是广大的。’

    ‘那真是黄金日子。我们在河边看日落喝咖啡,坐电车漫无目的在城中穿插,我才知我生于长于的墨尔本城,原来是个美丽的城。我带他到旧墨尔本监狱博物馆参观,在狭小的囚室里陈列了死囚行刑后的脸模。地上还陈列着死囚缚脚的大铁球。他在这么一个黑暗的地方吻了我。我微张开眼,看着密密的铁窗:心里有不祥之感。’

    ‘你嫁给我好不好。我合上眼,说,好。突然想起,才问:你到底做什么职业。我是个地方议会议员。他说。你会是个议员太太了。’‘我推开了他,说,让我好好地想一想。当夜我陪他回酒店,没有留下,乘了夜车,到坎培拉城。其实在坎培拉城,我一个人也下认识,我只是非常渴望坐一程长途火车,而且睡得很好。’

    ‘他再来时在我家门口等我。走廊很幽暗,他穿了一身米白,戏服似的。我没有惊讶,只是很凄惶。爱到某一地步,只是觉得沉重与凄凉。他也没有答,只给我一枚特大的戒指,淡蓝色的,我以为是蓝宝石,他解释说,是钻石,叫做“希望钻石”。人们说会带来不幸,但我不相信这些。我说,大概是对的吧,爱情时常带来不幸,而我闻说,爱情好比钻石珍贵美丽。’

    ‘只有天主的恩慈比钻石更美丽珍贵。’

    ‘回到东京,住在四谷,小小的屋,小小的窗,连天空也是小小的一小角。婚礼是西式的,在教堂举行,我完全不知道神父在说什么,只随着他们用日文说:是是,我愿意。穿上和服我不良于行,客人在笑闹,或许他们在笑我,或许他们只是自己在寻开心,我在那里站了三小时,一句话也听不懂,只喝了很多清酒,酒溅在雨后清荷粉红淡金和服之上,如开了靡烂的花。我戴着淡蓝的‘希望钻石”,不知怎的,眼泪就滴在钻石之上。’

    ‘我们到京都过了一个星期,籍籍每天带着我去见党员、政府官员、厂商,在高尔夫球场我跟着他们跌跌跑跑,在酒吧我坐在点唱机前点唱,客人走来以为我是酒吧的小工,叫:双份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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