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要。”
他忽然怜爱地说:“害你起不了床。”
“起得,”我说,“一定起得了。”
他犹疑片刻。“我想住几天。”
我脚步一停顿,随即马上安定下来。“你要我请假吗?”
“也不必,今天已是星期四,我不想妨碍你的功课。周末陪我去巴黎好了。”
“机票买好了吗,抑或坐六座位?”我问。
“我们坐客机。”他微笑。
“为什么?”我失望地问,他不答。
回到屋子,他在客房休息。辛普森的表情一点儿痕迹都没有。英国人日常生活都像阿嘉泰姬斯蒂的小说,他妈的乱悬疑性特强,受不了。为什么他们不能像中国人,一切拍台拍凳说个清楚?
我淋热水浴,换好衣服去上课。勖存姿在客房已睡熟了。我对辛普森说,有要事到圣三一院去找我。
到课室才觉得疲倦,双肩酸软,眼皮抬不起来,未老先衰。瞧我这样儿。早两年跟着唐人餐馆那班人去看武侠午夜场,完了还消夜,还一点儿事都没有,如今少睡三两个小时,呵欠频频,掩住脸,简直像毒瘾发作的款式。
我只想钻回被窝去睡,好好睡。
可是今夜勖存姿说不定又不知要如何磨折我。也许他要到阿尔卑斯山麓去露营,我的天。
我把头靠在椅背上,又打一个呵欠。
有人把手按在我肩上。我吓一跳,转头——
“丹尼斯。”我睁大眼。
丹尼斯阮。
他吻我的脸、我的脖子。“我找到你了。”
我说道:“坐下来,这是课室。”
“我找到你了。”他狂喜,“你姓姜,你叫小宝。”
“喜宝。”我改正他。
“我找到你了。”老天。
我拿起笔记。“我们出去说话。”
在课室外我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雇‘哥伦布探长’找的。”他抱紧我,“你可不叫咪咪。”
我的头被他箍得不能动弹,我说:“我以为你雇了‘光头可杰’。”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咱们是同学?”他问。
“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不悦,“你这个人真是一点儿情趣也没有,完了就是完了,哪来这么多麻烦。”
“我想再见到你,怎么,你不想再见我?”
“不。”我往前走。
“别生气,我知道你吓了一跳,但是我不能忘记你。”
“还有这种事!”我自鼻中哼了一声。
“我不能忘记你的胸脯,你有极美的——”
我大喝一声,“住嘴!光天白日之下,请你放尊重些。”
“对不起对不起,请你原谅,但小宝,周末我们可以见面吗?周末我们去喝酒。”丹尼斯阮说。
“周未我去巴黎。”我一直向前走。午膳时间,我要回家见勖存姿,因为他是我的老板。
“告诉我你是否很有钱?”他用手擦擦鼻子,“你手上那只戒指是真的?”
“你为什么不能PISSOFF?”
“你别这样好不好?”他说,“周末去巴黎,下礼拜总有空吧?”
“我没有空闲。”我说,“我的男朋友在此地。”
“我才不相信。”他很调皮地跟我后面一蹦一跳的。
“当心我把你推下康河。”我诅咒他,“浸死你。”
“做我的女朋友。”他拉着我手。
“你再不走,我叫警察。”
我已经走到停车场,上车开动车子,把他抛在那里。倒后镜里的丹尼斯阮越缩越小,我不怕他,但被他找到,终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