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生的阵痛[之一]
穿,而且看颜色就像是夜晚黄浦江边散步的老妪的裤腰带,让我恶心。
那天天还没黑我就回去了。说实话我真怕我神经质的妈妈开着飞机赶在本?拉登之前去炸世贸大楼。
可是她还是把警察找来了。远远的我就看到她哭天抹泪的在和一个穿着制服的一脸不耐烦的男人说话。她看见了我,顿时不哭了,我看见她的眼睛里放射出一种让我毛骨悚然的射线。我很同情的看了那个警察一眼,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那天晚上的情形真可以算得上是天昏地暗。妈妈使出浑身解数向我阐明一切不正经的女人都是从离家出走开始的这个她认为颠扑不破的真理——她把我偷偷跑出去的性质定为离家出走。她列举了古今中外无数不听母亲的话最终沦为妓女或乞丐的女孩的例子。我怀疑那些人都是她杜撰的,因为如果那些女人有我妈妈口中说的那些传奇的经历,我不至于对她们一无所知。
她还扯着我新买的内衣嚷嚷这种内衣的设计者该枪毙,因为他们设计的胸罩无一例外的将会导致全世界所有女人道德的沦丧和廉耻的消失,进而阻碍人类社会发展的进程。
我很惊奇的发现我的妈妈居然还有如此瑰丽的想象能力。后来我的一位学文学的朋友听了她的故事后,断言她没有在文坛发展实在是中国文学界的损失。可当时我实在懒得和她争辩,因为我真的很累了。于是在她滔滔不绝的时候,我睡着了。那天我做了一个非常美丽的梦,我梦见我爸爸和妈妈离婚了,我跟着爸爸,他天天带我出去玩。那是我18岁以前最开心的一天。
那个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女人。
高中毕业后,我哪所大学也没考上。长期压抑的心态让我对一切负担产生了恐惧感。我对我的妈妈说,我要到其它地方去再读一些书。她的反应是可想而知的。可是这次我学聪明了,我把刀片放在自己手腕的动脉上,用死来威胁她。于是,她很快就屈服了,因为她不想让她自己多年的梦想——把我变成她——变成泡影。
她和父亲决定送我去北京读一所专学外语的学校。原因很简单,我的舅舅就在北京,而且似乎还是个挺大的官。这次我没有提出异议。并不是因为我对北京或我的那个舅舅有什么特殊的好感。只是那个时候我心里唯一的愿望就是离开这个家,至于到哪里去,无关紧要。况且我认为学好外语对我理解西方的音乐有好处。
上飞机的前的那一刻,我竟然哭了。因为那天我的爸爸竟然没有来送我——他三天前到其它地方去办事。他几乎是这个城市里我唯一留恋的人。
妈妈也哭了。那一刻我竟然发现,哭泣的妈妈看上去竟然也很美。我想当初爸爸一定是因为她的眼泪而爱上她的。那一刻我有生第一次感觉到她不是个间谍、法理学家或文学家,而是一个也会为女儿的远行而流泪的母亲。
她一直没有结束她的嘱咐,直到我登上舷梯。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竟感觉自己对她有那么点舍不得。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被北方那个古老的城市的巨大吸引力所取代。我终于得到片刻的清静和自由了。
那一年,我19岁。
[之三]从小到大我所接受的最为根深蒂固的教育就是——绝对服从我的父亲。
父亲是一个拥有传奇人生的伟岸男子。他16岁的时候就被家里送进部队,接受党的教育。随后他又多次立功,并且很快就能得到上级的赏识,最终自己也成了别人的上级。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在家里取得了至高无上的地位。他用呵斥下级的语气呵斥他的妻子和儿子——无论他们有没有错,而我和我性格温顺的母亲生活的主题就是——服从。很多年后,在我回想这段童年的生活时,往往会有些疑惑:那就是为什么我要如此温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