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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盛到碗里,又洒了几滴麻油酱油。
“看你这个样子,从前大概是下过厨房的。”傅老爷子立在一旁,微笑道。
“在家里,父亲上班,是我烧饭的时候多。我上夜校,晚上才去上学。”我也笑道,“父亲也爱吃面条,我们常吃担担面,辣子花生酱一拌就行了。”
我跟傅老爷子两人在厨房里一张小饭桌坐下,一同共进午餐。傅老爷子告诉我,下午他要到中和乡灵光育幼院去,帮忙照顾育幼院里的那些孤儿,他说灵光育幼院的院长找了好几位老先生老太太到院里去义务帮忙。这些老人大多是大陆人,有的儿女留在大陆,有的儿女早已长大离开了。他们的家境都还不错,只是晚年寂寞,到育幼院,精神有所寄托。
“我也是三年前才开始到灵光育幼院去的,”傅老爷子吃完面,我奉上一杯热茶,他啜了两口,缓缓地说道,“他们的院长到处募捐,把我们几个人请到育幼院去参观。那些孩子都养得活活泼泼,蹦蹦跳跳,很讨人喜。可是我却在一个角落,发觉了一小畸型婴儿。他没有手臂,身上穿的衣服两截空袖子垂下来,甩荡甩荡。那时他只有三岁,走路都走不稳,跌跌撞撞。我看见他一跤摔在地板上,因为没有手臂,在地板上滚来滚去,爬不起来,急得一脸通红。我赶忙过去,把他抱起,他一头撞进我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好象把一肚子与生俱来的委屈都哭了出来似的。院长告诉我,那个畸型儿是个弃婴,襁褓里就给他父母丢弃在育幼院门口。不过那个婴儿特别奇怪,生下来就没有手臂的。我可怜他,当场就捐了一万块,特别指定给那个畸型儿。”
傅老爷子那满布苍斑的脸上,漾起一抹悲悯的笑容来。
“说来也奇怪,回家后,我却老忘不了那个畸型儿。在育幼院里,院长把那个畸型儿的袖子捞开给我看,两个肩膀光秃秃的,好象手臂让人家斩断了一般。我一想起他那光秃秃的肩膀,心里就难过。过了两天,忍不住又到灵光育幼院去看他去了。没料到愈去愈勤,竟去了三年——”
傅老爷子摇头微笑立起身,走到客厅门口,从门背后,掣出了一根藤拐杖来,驼着背踱向玄关。我送他出大门时,他好象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
“他本来没有名字的,我叫他傅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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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傅老爷子家,做了一个下午的杂事。打了一桶水,把客厅的地板擦亮,厨房的炉灶洗干净,垃圾倒掉,才换上制服,到安乐乡上班。师傅见了我,迎面就训了一顿:
“我把你荐到傅老爷子那里,说了你一箩筐的好话。你也要争口气,这一回无论如何莫让师傅再丢脸。你在老爷子那儿有吃有住,天堂似的。自己也要识相,少年家勤快些,多做点事,身上不会去块肉的。”
“人家刚才擦好地板,洗完厨房才过来,师傅不信,去问老爷子看,中饭还是我下厨烧的呢!”我笑着答道。
师傅把嘴一撇,说道:
“新开张的茅司三天香!你刚过去,想表现,做些表面功夫也是有的。我是要你拿出真心来,好好服侍那个老人家,晚上莫睡得那么死,老爷子叫唤,也听着些。”
“知道了,”我应道,“师傅让我先试一个月,我犯了什么错,再来说我也不迟。”
“你莫得意!”师傅喝道,“要是老爷子有半句怨言,我自然把你换掉。”
“换掉他,我去代替!”小玉笑者接嘴道,他在酒吧台后面用一块毛巾在揩拭酒杯。
“你么?”师傅嗤笑了一下,“你那些花花巧巧的言语举动,只有去哄哄盛公那个老花蝴蝶儿。傅老爷子是正经人,用不着你那一套。”
“师傅此言差矣!”小玉笑道,“我正经起来,比谁都还正经,师傅没看见罢咧!我要去服侍老爷子,只怕比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