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里还有些什么人呢?”傅老爷子转了话题。
我告诉他母亲跟弟娃已过世,只剩下父亲一个人。
傅老爷子一双铁灰的寿眉紧皱在一起,说道:
“杨金海告诉我,好象你们父子有点不合——”
我的头垂了下去,避开了傅老爷子那双一直淌着泪水矇的眼睛。
“你父亲,一下子在气头上,过些时,等他气消了,你还是该回去看看他。”
我一直低垂着头,没有做声。
“先去洗个澡早点休息吧。”傅老爷子立起来,走到我的身旁,拍了一拍我的肩膀。
我冲完澡,回到房中,把带来的两件破行李稍微整理了一下,将蚊香点了起来,熄灯上床,书桌那只萤光闹钟已经到十二点半。或许是换了新地方,一下子很难入睡。窗外大概就是那个浮满了葫芦花的水池子,不停传来嘎嘎的蛙鸣。隔壁傅老爷子大概也睡得不安,我听见他起身两三次,去上厕所,他趿着拖鞋的脚步声,由近而远,由远而近。我记得在家里夜半三更也常常听到隔壁房父亲踱来踱去的脚步声。因为板壁薄,父亲房中的动静,我躺床上,听得真切。母亲离家出走的头两年,父亲的脾气及行动都变得异常乖张,常常在深夜里,他会突然从床上一下跳起来,好象中了魇一般,在房中走来走去。他的脚步那般急切、沉重,好象铁笼里的困兽,在不停地打转似的。我在隔壁,躺在黑暗里,凝神屏息地听着父亲磕、磕、磕的脚步声,突然会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就是冬天,额上的冷汗也会猛然沁出来。
12
一觉醒来,已经快十一点钟,我赶忙起身胡乱穿上衣服,匆匆走出房间。傅老爷子坐在客厅里戴着一副老花眼镜在看报纸,他身上穿得很整齐,外面罩了一件深蓝对襟夹背心,好象准备外出的模样。
“我看你睡得很甜,没有叫醒你。”傅老爷子放下报纸,对我微笑说道。
“不知怎的,一下睡过了头。”我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昨晚矇里去的时候,恐怕都快天亮了。
“我清早出去散步,在巷口那家西点铺买了两罐克林奶粉回来,你去冲一杯来喝吧。奶粉就搁在冰箱上头,暖水壶里有热开水。”傅老爷子仔细地交待道。
“老爷子也要喝一杯么?”
“我不喝那种东西的,”傅老爷子摆手道,“时候不早,就要吃中饭了。”
“中饭我来做。”我赶忙接口道。
“咱们随便点吧,吃面条好了。冰箱里还有几碟剩菜,是你们师傅送过来的,回头拿出来热一热就行了。”
“我这就去烧水煮饭。”
“不急,”傅老爷子止住我道,“你先去喝杯奶粉再说。”
“好的。”我应道。
我去开了一罐克林奶粉,用热水浓浓地冲了一杯。从前在象里,隔壁巷子黄婶婶有时候会送一罐奶粉给我们,那是公家配给的脱脂奶粉,据脱是美援的。父亲不喝,都是我跟弟娃两人吃掉。脱脂奶的味道很差劲,淡淡的,没有什么奶香。克林奶粉大不柑同,是正宗美国贷,不放搪,也有一股甘芳。我喝完奶粉,发觉傅老爷子在厨房里,翻箱倒柜。
“吴大娘那个老太太,东西收得真紧,我总找不到。”傅老爷子佝着背踮起脚,喘吁吁地去开碗柜,一面嘀咕道。
“让我来,老爷子。”我赶紧跑过去,把碗柜打开。
“我记得她把面条放在最高一层。”
我伸手去碗柜最上层,摸了一下,果然搜出一大包干面来。
“老太婆怕蟑螂偷吃,藏在那个上头,蟑螂有翅膀,要飞还不是飞上去?”傅老爷子笑道。
我烧了水,把面放在锅里。又把冰箱里的几碟剩菜拿出来,在扁锅里翻炒了一下。面煮好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