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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电话向妻子们交代家务事的时候惯用的语气。“想到你老兄可能帮得上忙。我打算在复活节之前南下,免得赶上拥挤的交通和上涨的房价。”
我说可以告诉他本地一些房地产经纪商的名字。“恐怕有点问题,”他说:“我不会讲法语。点菜或许还可以,说到别的就不行了。”我建议他找一个会讲英语的经纪人,不过看来这一招也不灵。他说:“我不想只找一家公司,免得被套住。我要货比三家。”
谈话至此,对方已在暗示要我为他做点什么。而我既毫无此意,此时便该说些狠话,让对方打消这个念头。谁知,我连这个机会都没有抓住。
“我得走了。总不能聊一夜啊。下星期我到你了那里后,有得是时间详谈。”接着他吐出了那串可怕的、让我心中残存的希望彻底破灭的字句:“别担心,我有你的地址,我会找到你家的。”
电话挂断了。
四月
虽然还是早春,天气已经相当暖和。一个星期一的早晨,阳光在七点钟便穿透卧室的窗玻璃,唤醒了我们。
我们觉得法国乡村生活的每一天都新鲜有趣。
时光过得很快,根本无暇多想别的。
广告界的风云人物
如纱的薄雾,在湛蓝天空下笼罩着山谷的清晨。我们散步归来时,狗儿们身上沾湿了露水,胡须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它们先看到了那个陌生人,勇敢地扑上前去绕着他打转,做出虚张声势的攻击姿态。
陌生人站在游泳池边上,一只手挥舞着一只男式手提箱防范着狗儿的攻势,往深水区愈退愈近。看到我们,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这狗还好吧?没有狂犬病什么的吧?”听这声音,不就是打电话来的那位伦敦人托尼吗?
他携着提箱跟进入到屋里,加入了我们早餐的行列。这位仁兄块头很大,腰腹部以上结结实实地堆满了丰厚的赘肉。鼻梁上架着一副茶色眼镜,头发刻意梳得蓬蓬松松,身上是一套灰色休闲服——不管天气冷暖,英国观光客在普罗旺斯总是喜欢这付打扮。坐定之后,他从箱子里取出一个鼓胀的记事本、一支金笔、一条免税香烟以及一个金质打火机。对了,他的手表也是金的。我敢说他的胸毛之上一定还躺着一枚金坠子。他自我介绍说从事的是广告行业。
托尼简短而自豪地述说了他的创业史。他自创广告公司,在“艰苦的企业环境、血腥的同业竞争”中崛起,最近更以极好的价钱卖出了部分股份,并签得一张五年的客户合同。现在,他说,他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了。但是在别人看来,他可不像能放开公司和个人事业不管的人。他坐立不安,时时看看手表,把桌上他那堆杂物来回摆弄着,不时调整调整眼镜,深深吸一口烟,心烦意乱地扭动一下身子。突然,他猛地站起来。
“我可以借用一下电话吗?伦敦的区号是多少?”
我和妻子早料到,他必将有此一问。英国来客总是这样――进得门来,喝一杯酒或咖啡,接着就打电话回去,查看一下是否他前脚才离开,公司后脚就关了门。就连通话的内容,也不离我们早就听熟了的那一套。
“嗨,是我。对,我是从普罗旺斯打来的。一切都好吧?有没有人留言给我?没有?大卫没回电话?可恶。听着,我今天会在外面跑跑,但是如果要找我,可以打到——(你这儿电话号码是多少?)记下了吗?什么?是啊,这儿天气很好。我会再打给你。”
托尼放下话筒,再度向我们表示他的公司营运正常,他不在几天也勉强能够维持。终于,他静下心来,准备全心全意地和我们一道,进行购买房产事宜。
在普罗旺斯购置房产可谓难矣。很多城里来的大忙人,习惯了英明果敢、当机立断的交易作风,在这儿却往往因为某些细枝末节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