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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1
肉已经化脓。

    我给苗苗看我的伤口,对她说:“我的手烂了。”

    她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说:“不是有塑胶手套吗?谁让你不戴的?”

    我的确没有戴塑胶手套,一来戴上干活不方便,二来,既然已经溃烂,再戴手套也已经晚了。我心里想,既然你不心疼,我自己就更无所谓了,在伤口上贴了一块创可贴,我就又下水干活了。说实话,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疼。已经是十一月份的天气了,气温大幅度下降,一双手整天浸泡在冷水里不免麻木不仁。塑胶手套是我从商店里和那些洗涤用品一块儿买回来的,看见苗苗戴着它干活我觉得已经物尽其用了。

    晚上我们回我家里住,苗苗家即使现在想住也没有这个可能。我们干活要干到十一点多,才开始动身回我家,狼吞虎咽地吃完我妈为我们准备的饭菜,就上床睡觉了。由于劳累,睡得很沉,两个人一宿无话,睡姿是背靠背的。自从苗苗家失火直到重新粉刷完毕,有一周的时间我们没有做爱,连肌肤相亲也没有过。一贯喜欢裸睡的苗苗现在睡觉时总是穿着棉毛裤,连上衣也是长袖的。我们睡在一起隔着彼此的衣服,但我能够感觉到苗苗的身体所透出的那股热乎乎的气息,这不禁使我想起了朱晔,即使是朱晔,临睡前我们也会互相抓挠一番的。

    苗苗显然在生我的气。这气生得恰是时候,因为她家失火了,她家失火了,就有充分的理由生我的气了,而我则不便发作。

    我上了闹钟,每天一早,天还黑着,当闹钟响起我便立刻起身,去厨房里准备早餐,煎鸡蛋、热烫饭什么的。早饭准备好以后这才叫苗苗起床——为了让她多睡一会儿,然后两个人匆匆吃完早饭就出门去了,去站牌下等公共汽车。

    第三部分苗苗的第一个男朋友

    一次车到站后向前滑行了一段,在站牌前面二三十米的地方停下来,等车的人争先恐后地跑过去,苗苗夹在他们中间,也在向前跑。她只顾一个人跑,没有招呼我,就像我根本不存在一样,我向前跑了几步,突然觉得很无趣,就没有再跑了。那天我是乘随后的一辆车去东文的。

    到苗苗家以后,我颇感委屈地对苗苗说:“你也不招呼我一下,也不拉着我一起跑。”

    她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这些!”

    是啊,现在的确是非常时期,她家失火了,但正因为是非常时期,在我的想象中两个人应该更加团结,关系更加亲密,那才叫同甘共苦啊。这番话我没有说出口,因为知道一说又要吵架。

    有时候准备好了早饭,叫苗苗时她不肯起来。

    她迷迷糊糊地说:“你先过去吧,我再睡一会儿。”

    我从苗苗的衣服口袋里掏出她家大门的钥匙,就先去了东文。之所以要去那么早,因为工人一早就到,要用钥匙开门,再说他们干活的时候房子里也不能没有人呀。我紧赶慢赶,有一次还是去迟了,几个工人已经带着工具等在门口了。

    他们对我说:“要是你们家还不来人的话我们就走了。”

    粉刷房子的那一周里,我和苗苗可谓起早贪黑,累得筋疲力尽,后来我对朋友们说:“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辛苦!”这是实在话。

    中午我和苗苗吃盒饭,一般是我下楼去学校门口买,盒饭很便宜,但我们吃得很香。中午时分,房子里静悄悄的(工人们也去吃饭了),阳光透过朝南的窗户照在刚刚粉刷的墙壁上,家具、垃圾以及工人干活的工具四处放置,一概也是静悄悄的。我和苗苗埋头吃饭,也不交谈。苗苗仍然在生气,憋着一股劲,我也表情严肃,只听见稀里哗啦扒饭和咀嚼的声音。

    一天马松让我们去他家里吃午饭。吃饭以前我们走进马松的画室,看他最近画的画,苗苗刚刚踏进门,一秒钟不到就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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