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会知道他的住处的。
果然,一个戴眼镜的家伙说他去过,他放下饭盆,为我们画了一张草图。
我们找到了那个地方,在市体育馆后面,是一间看起来很肮脏的平房。
但是弟弟还是不在,我趴在窗口可以看到房间里放着电吉他、电倍司和散乱的几面嗵嗵鼓。
没有床,只有铺在地上的几条席子,和席子上的几条毯子。
父亲也趴上去看了看,回头说,他们就这样睡觉吗?我听出父亲的语气中有责怪我的意思。
是啊,我这个哥是怎么做的,自己不但有床,而且床上时不时地还有一个热乎乎的女人。
看来,只能由我一个人陪父亲共进午餐了。
附近就有一家小酒馆,我们站在门口还在犹豫,一个浓妆艳抹的小姐冲了过来,不由分说就把父亲拉了进去。
父亲坐在我的对面的火车座上,我仔细看了看他,头发又掉了不少,前额像一块光秃秃的礁石从时间的河流里浮现出来。
但是,虽然年过半百,他身体却仍然像年轻人一样硬朗。
额上有一块伤疤,这是近几年我们对父亲的一大发现。
几十年来我们都没有注意到。
父亲说过,他小时候在老家那阵子就是个厉害的角色,可以攀着树枝从一棵树蹿到另一棵树上去,就像猴子一样敏捷。
但是这块伤疤是怎么落下的,他始终没有讲清楚我对那个服务员小姐说,找他,他是老板,我是跟班的。
父亲确实像个见过世面的乡镇企业的经理,应付起那个可笑的小女人的调情来,显得非常自如。
他没有被她的撒娇搅昏头,这从他点的菜上可以看出来。
我们只要了一瓶啤酒,喝完以后,又要一瓶。
父亲的脸色明亮起来,脸上变得一条皱纹都没有了,他的秃顶就变成了一种不错的发型。
那个小姐像个鸡那样倚在柜台上,往我们这边笑呢,作出一副媚态,严重地影响了我的食欲。
对这种女人而言,我想我的父亲是更有吸引力的。
“她在冲你笑呢。”
我对父亲说。
父亲回头看了看,喝了一口啤酒,又再次回头看了看。
“她看起来岁数很小,”父亲说,“跟你妹妹差不多大。”
“唉,你不要打这样的比方,干嘛要打这样的比方呢?”
“为什么?她确实和晓晴差不多大,不是吗?”
“是的,但是你不要打这样的比方。”
“为什么?”
父亲跟我较起真来。
“因为,你这样打比方,你就不敢对她下手啦。”
我们两个人都笑了起来,父亲差点被啤酒呛住。
我说爸爸,如果我想和一个老女人睡觉,只要我有这样的想法,我就决不会把她们比作像妈妈那么大,或者像奶奶那么大,那样我就萎掉了,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想和你女儿一样大的女人睡觉吗?她们正年轻,像刚刚绽放的花蕾,你对她们美丽新鲜的身体已经没有印象了,丰满的葡萄总是不断地上市,品种很多,贵的也有,便宜的也有,等到了冬天没有新鲜葡萄卖的时候,我们再吃我们的葡萄乾吧。
生活就是这样,新鲜的葡萄从来都是有的,只是到后来,你买不起了,或者被禁止去自由市场了。
但是你总有办法可想的,是吗?你应该试试,如果你有机会的话。
我们这笑,那个和我妹一样大的小姐可逮着机会了,她大大咧咧地走过来,往我父亲旁边一坐,一脸的白粉淹没了她几丝做作的天真。
裙子的领口开得够低的,但是再低也没用,因为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