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没有,可称战后新书中罕见的事。但是这一句还是放它不过。你们回去早早休息,我再去印刷所一趟。明日一早,我再来叫你们一齐去印刷所取出装订好的第一批书回来,另有事情。”
他半夜又跑回印刷所,告诉排字房里,另外把那一句排了许多行,印了许多单张。今天一早,大家去取了来,准备借金先生的地方剪贴。
冯新衔同他即要做新娘的沈葭一向是在金先生家见面的。他此刻满腹得意,全希望到那里见了沈葭倾吐了,路上又遇见一位老朋友歪打正着,道了个喜,高兴得飘飘然。他幻想极丰富,此时即似见到沈葭的纤纤素手也在帮他们剪贴,一面倒茶弄水,招呼他的同窗好友,一面埋怨他不早告诉她令她欢喜。他在早上取书时,才把他决定以印书即付的三分之一版税拿来小小请一次客,十来个熟人,算是婚礼之事第一次告诉了大余他们,并说沈老先生也认为这个女婿志气高尚,自己撑得起门户,并不以婚筵丰俭为意。大余听了便问他书最近可印好之事是否也瞒了沈葭,他笑着说:“也瞒了,一边瞒一样,不偏不向。”说着又解释沈老先生如何很爽快。准他如此办。认为是看了眼前生活情况,这些穷教书的,除非不想结婚,否则只有心诚些,而仪式不得不减节一点。他自己呢,直觉得有点对不起沈葭,因为他知道沈葭很爱娇娇地扮一次新娘。但是他又说,沈葭用情不比寻常女子,必会为他牺牲一点自己的虚荣;而给新娘一点小小的为新郎牺牲的机会是常可促使她自觉贤淑而变为一个更温柔的主妇的。
冯新衔自从说出了喜讯,得到了这三位知交的道贺之后,便再也忍不住了话头,简直如说教的样子一套又一套的从“新人心理学”——假如有这么一门学问,讲到婚姻之必要。正如他初订婚之后一样。
他们今早一路谈的,便全是这么快乐的话,幸好手中有新书拿着,否则恐怕要舞起来了。这快乐的空气到了进得金家前门,看见了金先生沈蒹夫妇,再叙一遍时便膨胀得已经难受,及沈葭来了之后,两件瞒着的喜事碰激在一起,他们这一个小集团,简直高兴得快炸了!
小童那边可是不同了,一心的烦恼,恨不得一步跑到伍宝笙那里好对她们说一下,把自己心上这件事挪到伍宝笙她们心上去,再听听她们的解劝。她们必会看出自己为蔺燕梅愁苦的情形而暂时捺住这个疑团的困扰来劝解他的。没想到赶到那里,门反锁着,人出去了。他又跑到试验室去瞧也不见。只有翻回身来到南院去找。连顺便回新校舍去看看兔子、鸽子的心都顾不得了,又怨自己方才忘了问大宴梅吻回来了没有。
南院是非等通报会不到女学生的,他等了半天,不等老妈子出来,只有抓一个人去问。偏偏出来的是一个新考取刚搬进来不久等候入学的,他想问的人,她虽个个闻名却都不认识,红了半天,凌希慧同乔倩垠出来了,他也没发现。她俩看不出她们是说什么事把他急成那样,就走近来问:“小童,你的女朋友呀?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小童才念一声佛,说:“可出来个人了。”
那个女孩子耳中听见是小童二字,便难羞了,却站住不走。又听见这小童说话不伦不类,噗哧笑了,说:“跟我麻烦半天,就说是没有帮得了忙罢,也不能不算是走出来个人呀!”凌希慧听见便问是怎么一回事,又互道姓名,那个新学生才知道眼前这三位全是校中风云人物也便站在一起听他们谈话。小童也顾不得有她在身边,就先不说闲话,要找伍宝笙,凌希慧说:“怎么会在南院?”
“我到她屋里去过了,门锁着。还有史宜文呢?”
“她暂时住在舍监赵先生屋里,方才我们走过,她也不在。”乔倩垠说。
“她有事找她们。”凌希慧对乔倩垠说。说着又问小童:“有什么事能不能告诉我们,见到了好替你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