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乡土的川原和方位？……总之，一切都不合适，一切都得改变。quot;

    焕之说得很激昂，激昂之中却含着闲雅，率真；秀雅的嘴唇翕张着，由金小姐看来仿佛开出一朵朵的花，有说不出的趣味。她不禁走近一步，用鼓励的调子说：quot;你们可以依据这主张来做呀！quot;

    quot;要的，要的。你刚才谦虚，现在自己表白是我们的同志了。你毕了业，我要你在我们校里任事。男学校用女教师，还没有先例，我来开风气。quot;冰如真喜欢这个年轻女郎，不料从她的口里能听到老教师所不能说的话。

    一种舒适的感觉通电似地在金小姐心头透过，似意识非意识地想：quot;如果有那一天啊！quot;然而嘴里却谦逊地说：quot;我哪里配当你们校里的教师？quot;

    同样的感觉，同样的想头，使焕之燃起了希望的火焰。青春的生命中潜伏着的洪流似的一股力量，一向没有倾泻出来，只因未经触发而已。现在，小小的一个窟窿凿开了。始而涓涓地，继而滔滔地，不休不息倾泻着，自是当然的事。他透入底里地端相这可爱的形象，承接着冰如的话问道：quot;在女师范里还有几时？quot;

    quot;还有一年，今年年底算完毕了。quot;

    quot;明年你一准来同我们合伙吧！quot;冰如这样说，一个新境界一霎间在他心头展开，这比较以前拟想的更为完善，优美，差不多就是理想的顶点。他把它咀嚼了一会，换个头绪说道：quot;现在到我家里去？她在那里裹粽子。quot;

    quot;好，我去帮同裹。quot;金小姐把皮袄的下缘拉一拉挺，预备举步的样子，两个黑眼瞳不由自主地又向焕之一耀。

    quot;你也高兴搞这些事情么？quot;冰如略觉出乎意料。

    quot;为什么不高兴？逢时逢节，搞一些应景的东西，怪有趣的。我们住在学校里，太不亲近那些家庭琐屑了；回家来看看，倒觉得样样都新鲜，就是剪个鞋样也有滋味。quot;

    她像小孩一样憨笑了，因为无意中说出了孩子气的话。

    焕之也笑了，他几乎陶醉在那黑眼瞳的光耀里；接着说：quot;的确有这样的情形。譬如我们不大亲近种植的事情，一天种了一畦菜，就比种田人有十倍以上的滋味。quot;

    quot;这样说起来，事情做惯了就要减少滋味么？quot;冰如想开去，不免引起忧虑。quot;我们当教师，正是一件做得惯而又惯的事情呢！quot;

    quot;那不是这样说的，quot;焕之恳切地给他解释。quot;说难得做的事情有新鲜滋味，不等于说事情做惯了滋味就会减少；不论什么事情，要尝到浓郁的滋味，一定在钻研很久之后；音乐是这样，绘画是这样，教育事业何独不然。quot;

    quot;唔。quot;冰如点头。

    金小姐比刚才略微简便地鞠着躬，含笑说：quot;再见了。quot;又回转身来，举手招动，喊道：quot;自华，宜华，我到你们家里去了。——李先生，再见。quot;

    两个孩子抬起头，拍去两手的泥，就跑了过来。毅公也踱过来，殷勤地点头。宜华请求道：quot;让我们同金家姑姑回去吧。quot;

    quot;好的。quot;自华赞成弟弟的意思，像赛跑者一样手脚划动地跳了几跳。

    金小姐也喜欢两个孩子伴着走，冰如便答应了。第一步发动时，裙缘略微飘起；右手自然地荡向前面；眼睛薄醉似地张得不十分开，垂注着优美的鼻子；鼻子下面，上下唇略开，逗留着笑意：这个可爱的剪影，纤毫不漏地印在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