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富似的。又仿佛看见参加劳动的许多学生,在晚晴光中散坐在场上,剖食新摘的西瓜。瓜瓤雪一样白;水分充足,沾湿了各人的手指;学生都扬眉眯眼,口角流涎,足见瓜味异常鲜美。啊!劳动的报酬,赵乎寻常饮食的尝味……
quot;刚才没谈完,quot;冰如略带踌躇的神情朝焕之说,quot;据我看,毅公是留不住的了。我再四跟他说,为了这个镇,为了这个学校,为了这一批同他熟悉了的学生,希望他不要离开。并且,农场已在开辟了,他的教学就将走上新的道路;为了一切实施的指导,为了他自己的兴趣,更希望他不要离开。但是他总是那么一句:啡常抱歉;已经答应那公司,下个月就得进去办事了。你看还有什么办法?虽说有约书在,板起面孔来论理到底不好意思。quot;
焕之闭一闭眼睛,好像刚从好梦里醒来,还想追寻些余味的样子。随即皱起眉头接上说,带着愁虑的调子,quot;的确,李先生是留不住的了。他觉得那公司比这里好,因为薪水多;他的心意完全趋向那公司了,空口劝留又有什么用!quot;
quot;他是师范出身呢。不料他丢弃教育事业,这样毫不留恋,竟是如弃敝展。看他平日教学,也还够热心的。quot;
quot;热心,热心,抵不过实际生活的需求!quot;焕之不愿意教育界有这种情形,但这种情形却是事实,故而怀着病人陈述自己的病情那样的感伤心情说,quot;他的家庭负担重,收入不够开支;遇到比较优裕的职业,自然就丢弃了旧的。他曾经同我谈起,他老实不客气在那里等机会,像守在河边的渔夫。有鱼游过来吧,有更大的鱼游过来吧,这是他刻刻萦念的心思。根据这种心思,当然一回又一回地举起同来。这样等机会,是他生活的重要部分。现在,他网得了更大的鱼了。quot;
冰如不料毅公会说这样的话;低着头来回地走,胸次悒郁,像受着压迫;一会儿,停了步愤愤地说:quot;这样地外慕徙业,什么事也不会定心干下去的!quot;
quot;这倒是应该原谅的,实在教育事业的鱼太小了,小得叫人不得不再在河边投下网守着。quot;焕之这样说,自觉违反了平时的意念。少数的薪水,仅能困苦地维持母子两人的生活,对于这一层,他向来不以为意,因为物质以外另有丰富的报酬。现在这样说,不是成为quot;薪水惟一前提论quot;么?一半辩解一半矜夸的意思随即涌上心头,他说:quot;能定心地干,不再去投网的只有两种人:富有资产,生活不成问题的,是一种人;把物质生活看得极轻,不怕面对艰窘,一心推求精神的恬适的,是又一种人。quot;
quot;唔,quot;像阴暗的云层里透露出一缕晴光一样,冰如沉闷的脸上现出会心的微笑;他明白焕之所称两种人指的谁和谁。
quot;余下来的人就是些一心以为有鸿鹄将至的。中间比较优秀的,当然转徙的机会较多;机会来了,掸干净了染在身上的他们以为倒霉的教育界的灰尘,便奔赴充满着新希望的前程。于是,不属于以上两种人而也久守在教育界里的那些人,还堪设想么!quot;
quot;啊!的确不堪设想。quot;冰如蹙着额,像临近异常肮脏的地方。quot;有的是游荡的少爷,因为不愿得个游荡的声名,串演个教员来做幌子。有的是四块钱六块钱雇来的代替工,有他们在,总算教台上不至于空着没有人。有的是医卜星相来当兼差,学校同时是诊病室,算命馆。这种情形几乎各处地方都有,但大家不以为值得注意。你说是不是?quot;
quot;是呀,quot;焕之说,quot;就目前而论,教员的待遇决不会改善;所以这种情形必将延续下去,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