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更为普遍。这里就有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就是优秀分子将从教育界排除出去,除了极少数的例外,而存留在教育界里的,将尽是些不配当教师的人;这样,学校无论如何多,在学儿童无论如何激增,到底有什么意思?quot;
quot;这确是个严重的问题!quot;冰如凄然地无目的地看着前方,好像来到一个荒凉的境界,不看见一点含有生意的绿色,只见无边的悲哀与寂灭。他自己正在奋发有为,自己面前正在开始新鲜的事业,这似乎细小极了,微弱极了;想到广大的教育界,在自己这方面的真像是大海里的一个泡沫。空虚之感侵袭他的心,他求援似地说:quot;怎么好呢?一切希望悬于教育;而教育界里却有这样严重的问题。quot;
quot;没有法子呀!quot;焕之径捷地回答;政治的腐败,社会的敝弱,一霎间兜上他心头。quot;但自己正是个教师quot;的意念立刻又显现了:譬如海船覆没,全船的人都沉溺在海里,独有自己脚踏实地,站定在一块礁石上,这是个确实的把握,不可限量的希望;从这里设法,呼号,安知不能救起所有沉溺的人?这样想时,他挺一挺躯干,像运动场中预备拔脚赛跑的选手,说:quot;然而教育总是一个民族最切要的东西。这全靠有心人不懈地努力,哪怕极细小的处所,极微末的成就,总不肯鄙夷不屑;因为无论如何细小微末的东西,至少也是一块砖头;砖头一块块叠上去,终于会造成一所大房子。整个教育界的情形我们不用管,实在也管不了;我们手里拿着的是砖头,且在空地上砌起屋基来吧。我们的改革和改革以后的效果,未必不会引起教育界的注意。注意而又赞同而又实施的,就是我们的同伴。同伴渐渐多起来,蒋先生,你想,造成功的将是怎么样的一所新房子?quot;
焕之近年来抱着乐观主义,其原因在想望着希望的光辉,又能构成一种足以壮自己的胆的意象,使自己继续想望着,不感空虚或倦怠。这里说的,当然又是一服自制的兴奋剂。
冰如对于刚才谈的虽有悲观的敏感,实际却颇朦胧。正像他与朋友谈话的当儿,谈起打得正起劲的欧洲大战争,生命牺牲多少了,人类的兽性发泄得不可遏止了,一层悲感便黑幔似地蒙住心目一样;这种悲感决非虚伪,但也决不钻入心的深处,在里头生根。他用安慰的眼光看着焕之,说:quot;改善整个教育界呢,我也没有这样的奢望。这一个镇,如其能因我们的努力而改善,我就满意了!quot;
quot;一块小石投在海洋里,看得见的波纹是有限的,看不见而可以想象的动荡的力量却无穷地远。我们能叫那力量只限于直径五尺或一丈么?quot;焕之趣味地看着工人手里锄头的起落,差不多朗诵诗歌一般地说。
他又说:quot;我们只管投就是了,动荡的力量及到多少远是不用问的。我看他们垦地,有说不出的高兴;这一块小石投下去,展开了我们全学校新的心境!quot;
quot;请你接替毅公担任教理科,指导农场的一切吧,quot;冰如见焕之这样有兴味,相信自己的预拟再没有错儿,便把它说出来;同时热情地望着焕之,在不言中充分表达出quot;务请答应quot;的意思。
quot;我担任教理科?quot;焕之带点儿孩子气似地把身躯一旋,一种很微妙的不可言说的心情使他涨红了脸。金小姐所说quot;耕种的劳动也有很高的价值呢,quot;以及吟咏似地说的quot;新教育!新生活!quot;在他的记忆中刻得非常深:温暖的春夜的灯光下,清新的朝晨的楼窗前,这两句简单而意味丰富的话,引起他不少诗意的以及超于诗意的遐想。同时那个婉美匀调的影子叫他简直忘不了;在冥想中,时常描摹她的躯体,描摹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