辱人！你从哪来的？你要干什么？quot;

    两个人被我突如其来的火气惊了一下，他们差不多都退了一步……只静了一瞬，瘦子伸出手指说：quot;告诉你，我下一分钟就能把你逮起来……这会儿先不找你的茬，咱以后有的是工夫。我们这次来找那个持枪行凶的老头儿——他昨个向测绘所的同志开枪了不是？给我出来！……quot;

    茅屋里的所有人都出来了。四哥晕躁起来，当他弄明白这两个人是为昨天的那场争执而来时，差点儿气晕过去。响铃和鼓额一齐数叨那些人怎么破坏园子篱笆、如何无理，面前的两个人根本不想听，只是坚持让四哥跟他们走一趟，并且要带上枪——那是凶器。

    四哥简单地吐出两个字：quot;不去。quot;

    quot;真不去吗？quot;瘦子问。

    quot;不去。quot;

    quot;那好吧，拐子，这可是你说的。quot;瘦子挥挥手，领上矮子走了。响起一阵引擎声，原来园子外边停放了一辆汽车。

    我知道事情有些严重。

    我差不多能看到这件事情的结局。这是一个欺辱的故事，有点像欺辱外乡人——而我和四哥、我们小茅屋里所有的人，都出生在平原上……我们今天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故乡，于是也就失去了一种特殊的佑护。

    我一遍遍想着这片平原上可能有的熟人、能在危难之中援上一手的，最后总算想起了海边小城里的一两个人。我建议四哥与我一起离开，我们要通过一些关系主动对应……四哥反复拒绝。他坐在斑虎旁边，大睁着一双眼睛。这双眼睛冷冷的。我有些担心。我想先走一步，但又不敢把四哥一个人扔在这儿。

    ——这样直到园子外边响起几声鸣笛，直到五六个人拥进来。

    四哥一直坐在斑虎旁。奇怪的是这一次斑虎像他一样冷静。他只是吸烟。

    那个瘦子踱到跟前，说了一声什么。四哥返身往屋里走去——这时很快冲上几个人，把他架住了……鼓额和响铃哭起来。斑虎跳着——我知道这些人什么事都做得出，就把它关到了屋里……四哥被架到车子跟前，枪也给拿走了。

    我也必须走开了。我最后对那个瘦子说的是：谁也不能碰他一下，谁如果那样，谁会后悔的。瘦子笑了，仰着脸，语气出奇地和蔼：quot;是吗？quot;我冷冷答一句：quot;是的。quot;

    车子开走了。

    我第一次让这小城里几个所谓的quot;朋友quot;帮忙。他们面有难色，都提出需要quot;打点打点quot;。

    他们要钱买了很多高级香烟之类，说要从上面找下来才管事儿……

    我忍受着屈辱——一边丢下尊严，另一边去找回尊严。这是不可能的。但我愿为四哥做平时极不愿做的一切。我得用力地忍住。我想起了这些年里，我们葡萄园遭受的全部不幸。

    我们不知多少次与土管、税务、周围村子、园艺场打交道，我们已经遍体鳞伤。

    眼前面临的只是又一次忍受……

    整整两个昼夜，四哥都在外面度过。第三天他才回来，看上去人瘦了一些，白发也增多了。他没有背回那支心爱的枪。

    我扶住了四哥。他说：quot;他们逼着我们软下来。狗杂种……quot;

    他不知道我们葡萄园被罚了重重的一笔款子。我明白四哥不能失去那支枪——那是他在前些年游荡时的一个伴儿；他身边必须拥有响铃、猎枪和狗……

    这就是我们葡萄园最新经历的一件事儿。它还没有结束呢。

    鼓额总想与我讨论点什么——她好像长大了许多，关心的东西越来越多，不仅仅是自己，而且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