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一起的两人分开。
我问:quot;怎么进我们园子?quot;
quot;我们爱丈量哪儿就丈量哪儿!quot;
quot;你丈量你自己家、你的房子行;到这儿总得打个招呼吧?quot;
quot;别臭美了,想让你们挪挪窝儿,也就是总经理一句话……quot;
四哥咬着牙关,嘣出一句:quot;那就试试吧,谁敢糟蹋我们园子,我就用这杆枪把他的肚肠打出来……quot;
又是几声对骂;斑虎狂欢。好一阵子人才散开。我劝慰四哥和响铃。我心里一点也不怀疑那个搞丈量的家伙说的话会变成现实。他们完全做得到。除了他们,还有别的什么,这些都可以来毁坏我们的园子……
越来越严重的干旱已经使海滩树木成片死去——这样的大旱天四哥说他记忆中从未有过;由于平原上无数新兴的工矿企业不停地抽用地下水,水位太低,已经引起了严重的海水倒灌,海边附近的植物正在被浸入的氯化物杀死。还有正在展开的煤炭开采计划,不断向海岸线延伸的建筑群……这一切都在逼近、在吞噬。我们的故园也许有一天真的会不复存在。
那个夜晚四哥一直没有睡。我见他屋里灯亮着,就过去陪伴他。他在吸烟,磕了很大一堆烟灰。响铃不在屋里——有时她要陪鼓额,就睡在隔壁。四哥叹息:quot;我担心真会忍不住,扣响了扳机;我的枪那天在肩上突突跳哩!quot;
看着这位与我厮守一起的亲爱的兄长,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
quot;怪哩,有人可以任意丈量别人的东西……quot;
是的,有人并不承认什么可以属于哪一个人——这儿没有quot;自己的quot;,从来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也许正因为如此吧,我却要固执地、坚牢地守住内心里的那么一点——它是无形的,但它是一个人所能剩下的最后的珍贵……
quot;兄弟,我跟你来种这片园子,咱可打谱是一辈子的事啦!quot;
我看着他的手。这手真大。粗粗的筋脉硌疼了我。他在说两个男人不寻常的约定。我明白,他准备在葡萄园里安顿自己余下的岁月了——而在此之前他一直是游荡的,游荡生活对于他有着不可抵挡的魅力。他从跨进园子的这一刻,就做出了一个极不寻常的决定。他领来了老婆和狗,亲手给园中的破茅屋糊了窗子,泥了裂缝,又给斑虎搭了个舒舒服服的窝——他当时吸着烟,搓搓手问斑虎:quot;怎么样伙计?入冬以后我还要给你加草……quot;斑虎满意地抿嘴……
半夜,我回到了自己房间。睡不着,感受着葡萄园那个结局。柏慧,我现在真害怕失去它,我对你不能隐瞒这种胆怯。因为这片葡萄园对于我和我的朋友太重要了。
我和四哥都一夜没有合眼。天刚亮,斑虎又在怒吠——这声音马上让人明白来了什么不受欢迎的人。现在我们很容易就能听出它各种不同的语气:愤恨的、警觉的、询问的、友善的、爱恋的……这一回分明是愤恨,它的声音被压抑得粗闷而暴烈。我急急走出,看到了两个似曾相识的人。
这两个人都穿了相同的衣服。我记起他们曾在海边打鱼人的一次械斗中出现过——不知在奉行谁的指示,当时他们很权威地喝斥着人群,像驱赶狗群一样驱赶着打鱼的人。奇怪的是所有的人都惧怕他们。我心中一怔。
quot;出来一下出来一下!quot;其中的瘦子嚷了一句。他眯着眼,懒洋洋的。
我走过去。他直着眼看我,像在辨析什么。旁边的矮子小声咕哝:quot;不是,是个拐子……quot;
我的怒火再也压不住,脱口喊出:quot;不准你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