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在病得昏昏迷迷的时候，怎样有气无力地说：quot;我……我的……行军锅！quot;他熟悉老孙把战士们不小心撒在地上的小米，怎样一粒一粒拣起来。也熟悉，一九四一年冬天，部队住在黄河边，没油没菜吃，粮食更缺；那时候，老孙光脚板踏冰雪，人推磨子磨豆腐，还养了十来条猪，为了给第一连战士们改善伙食，有时候，老孙在推磨子中间，肚子饿身上冷，昏倒在地，可是他爬起来，头靠墙壁缓歇一阵，又一圈一圈地推动磨子转。这些困苦他不仅不向人叙说，还抽空儿半夜上山背炭，天明赶到集市上卖掉，赚来钱给战士们买灯油和学习用的纸张。周大勇、王老虎他们这些人，对自己的政治委员也是十分熟悉的。他们知道他在生死节骨眼上，怎样突然出现在阵地前沿，给了他们使不尽的精力，跟他们肩并肩击退死亡。他们记得他怎样让他们这些普通的工人、农民，懂得本阶级的使命，生活的道路，人生的意义；让他们从人下人变成旋转天地的战士。他们也知道：政治委员低下头走路是思索问题；跟人说话时眼睛盯着地下什么地方是谋虑事情；而他quot;克quot;起人来，可也很有分量。

    李诚一边思量一边说：quot;你们连队有九十六个人，但是其中有很多人你们并不了解，并不了解啊！quot;他的口气缓和，不像大伙想的那样严重。

    李江国不等别人说，就抢先说：quot;九十六个？嘿，我们连队是九十七个人呀！quot;

    李诚说：quot;同志，应该是九十六。quot;

    quot;九十七，准没错。quot;马长胜固执地说。

    李诚问：quot;不是跑了一个？quot;

    quot;咳，没跑了！quot;李江国乐了。他想：难怪李政委板起脸，原来他不知道尹根弟并没有跑脱。

    李诚说：quot;那还是九十六个人。尹根弟所以开小差，就是还不知道他为什么打仗，为谁打仗。这样的兵，是不能充数的，同志们。quot;

    quot;那就不算他吧！quot;王老虎慢悠悠地说。

    李诚说：quot;不算他？这并没有解决问题呀！我还有几个问题咱们一块来研究。quot;他问，尹根弟是哪里人？多大年纪？什么成分？在反动军队中当兵好多年？性情如何？他到第一连以后，干部和共产党员们对他做了什么具体工作？……

    大伙七凑八凑谈了几句。说罢，就你瞧我我瞅你，心里不安地翻腾着。

    李诚一言不发。

    孙全厚一口一口地咽唾沫。

    李江国说：quot;班排干部、支部委员们，谁也没闲着。啊呀，这都是废话！quot;

    李诚说：quot;是啊，革命本来是忙事情呀！quot;过了一阵，他又说：quot;铁打的营盘流水兵，这是对反革命队伍说的。我们的战士是为本阶级利益战斗的，可是为什么还有人开小差？这责任在我身上，也在你们身上。同志们，党把这一支部队交给我们，要我们把它带好。可是我们怎样带领它前进呢？看看，尹根弟到你们连队整整三天，你们对他连初步的了解工作也没进行，更不要说很好地爱护人家了！quot;

    马全有说：quot;他刚来，八字没见一撇就开小差。灰家伙，准不是好人！quot;

    李诚说：quot;你凭什么说他不是好人？尹根弟到我们这个连队的大家庭中来，一没有得到共产党员的爱护，二没有了解革命队伍跟反革命队伍的不同，他不开小差才有鬼！quot;他站在那里，眼睛望着左边墙角，思想在飞转。过会，他的眼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说：quot;一个连队是一支很厉害的力量。为什么呢？因为连队上有共产党的支部。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