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安静地说：quot;你既然爱管闲事，我就告诉，罗厚，我和许先生——我们昨天都讲妥了。我们当然不是只有一个脑袋、一对翅膀的天使，我们只不过是凡人。不过凡人也有痴愚的糊涂人，也有聪明智慧的人。全看我们怎么做人。我和他，以后只是君子之交。quot;

    罗厚看了她半天，似信不信他说：quot;行吗？你们骗谁？骗自己？quot;

    quot;我们知道不容易，好比攀登险峰，每一步都难上。quot;

    罗厚不耐烦说：quot;我不和你打什么比方。你们明明是男人女人，却硬要做君子之交。当然，男女都是君子，可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你们能淡如水吗？——不是我古董脑袋，男人女人做亲密的朋友，大概只有外国行得。quot;

    quot;看是怎么样儿的亲密呀！事情困难，就做不到了吗？别以为只有你能做英雄好汉——当然，不管怎样，我该感谢你。许先生也会感谢你。可是他如果肯利用你，他成了什么了呢！quot;

    罗厚着慌说：quot;你可别告诉他呀！quot;

    姚宓说：quot;当然，你这种话，谁听了不笑死！我都不好意思说呢。况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谁也帮不了忙。我认为女人也该像大丈夫一样敢作敢当。quot;

    quot;你豁出去了？quot;罗厚几乎瞪出了眼睛。

    姚宓笑说：quot;你以为我非要做方芳吗？我不过是同情他，说了一句痴话。现在我们都讲好了，我们互相勉励，互相搀扶着一同往上攀登，决不往下滑。真的，你放心，我们决不往下滑。我们昨天和杜先生都讲明白了。quot;

    quot;告诉她干吗？气她吗？quot;

    姚宓不好意思说给她撞见的事，只说：quot;叫她放心。quot;

    罗厚说：quot;啊呀，姚宓，你真傻了！她会放心吗？好，以后她会紧紧地看着你，你再也别想做什么方芳了！我要护你都护不成了。quot;

    姚宓说：quot;我早说了不做方芳，决不做。你知道吗，月盈则亏，我们已经到顶了，满了，再下去就是下坡了，就亏了。quot;

    罗厚疑疑惑惑对姚宓看了半晌说：quot;你好像顶满足，顶自信。quot;

    姚宓轻轻吁了一口气，摇摇头说：quot;我不知道。我也没有自信。quot;

    罗厚长吁短叹道：quot;反正我也不懂，我只觉得这个世界够苦恼的。quot;

    他们正谈得认真，看见杜丽琳到办公室来，含笑对他们略一点头，就独自到里间去看书，直到许彦成来接她。四个人一起说了几句话，又讲了办公室的新规章，两夫妇一同回去。

    罗厚听了姚宓告诉他的话，看透许杜夫妇俩准是一个人监视着另一个。等他们一走，忍不住对姚宓做了一个大鬼脸，翘起大拇指说：quot;姚宓，真有你的！不露一点声色。善保和姜敏假如也在这儿，善保不用说，就连姜敏也看不其中奥妙，还以为他们两口子亲密得很呢！quot;他瞧姚宓咬着嘴唇漠无表情，很识趣地自己看书去了。

    且说许杜夫妇一路回家，彼此并不交谈。

    昨天他们从余楠家吃饭回家，彦成说了一句quot;余太太人顶好quot;。丽琳就冷笑说：quot;余楠会觉得她好吗？quot;彦成就封住口，一声不言语。

    丽琳觉得彦成欠她一番坦白交代。单单一句quot;我对不住你quot;，就把这一切岂有此理的事都盖过了吗？他不忠实不用说，连老实都说不上了。她等了一天，第二天他还是没事人一般。

    彦成却觉得他和姚宓很对得起杜丽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