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喝干杯中的酒，站起来，向香宝珊欠欠身，quot;我不是扑克牌，我是一个人，对不起，我要走了，谢谢你今晚招待我。quot;

    咎由自取，连环不抱怨任何人。

    香宝珊追上去说：quot;她不爱你，她从来没有爱过你。quot;

    连环没有回答。

    quot;司机还没有来，你很难步行回市区。quot;

    连环忽然回头，看着香家的大小姐。

    香宝珊见连环粗眉大眼，瞪住她，生怕他盛怒之下会做出一些什么惊人的事来，不由得退后两步，自小到大，她都觉得他是一个粗人，有求于他，才不得不与虎谋皮。

    但忽然连环对着香宝珊笑了。

    他独自开步向市区走去。

    天已经蒙蒙亮，走了一段路，寒风扑面而来，反而使他清醒。有一辆载满蔬果的货车徐徐而来，连环向之招手，它停下来义载陌生人。

    司机居然是一位中年妇女。

    她问连环，quot;去哪里？我只开到地车总站。quot;

    连环答：quot;那已经很好。quot;

    他跳上车去，道谢，坐稳。

    货车摇摇晃晃驶往市区，女司机看他一眼，关心地问：quot;你没有事吧，脸色那么差，像生病。quot;

    连环不由自主抬起头望向倒后镜，看到自己的脸，非常讶异，怎么搞的，他不禁伸手去摸面孔，似戴着一只铁灰色的面具，他尝试去将面具剥下，但是不行，他拉扯的只是脸皮。

    大滑稽突兀了，人的皮怎么会是这样死灰色，不可能不可能，定有人向他开玩笑，连环掏出手帕，用力去擦，盼望把那一层土色抹掉。

    女司机同情地对他说：quot;你要看医生呵。quot;

    连环颓然低头，没有人帮得了他，只有他能解救自己。

    车子驶到地车站停下来。

    连环几经转折，才回到宿舍，换上干净衣裤，赶去上课。

    说也奇怪，那一天，他比往日更加用心，资质略差的学生重复向他提问题，他都可以不嫌其烦，细细作答，举了一个又一个例题。

    其中一位女同学感激得泪盈于睫。

    连环并不觉得累，睡眠不足，理应急躁不安，他却异常平和。

    下课之后回到房间，他斟出冰冻啤酒，静静坐在大沙发内听音乐。长窗外有同事孩子嬉戏声，哈哈哈哈，可爱清脆地笑，互相追逐。

    往日连环只要听到他们的笑声，便觉得快活松弛，安然盹着。

    今日他沉默地喝着啤酒，一点睡意都没有。

    很快地下便囤积了一大堆啤酒罐。

    门外小孩争吵起来，一个说：quot;你为什么推我？quot;

    另外一个答：quot;你不同我玩，我怎么推你。quot;

    连环叹口气，站起来去推开窗，孩子们见大人出来，纷纷跑开。

    天色暗下来，他做三文治吃，同事叫他过去下国际象棋，他并没有推辞，坐在人家客厅，一连赢了三局，杀得英文科教授面目无光。

    人家站起来尴尬地打呵欠，quot;夜了夜了，该休息了。quot;

    连环一点不困，他的时间忽然比人多出三分之一来，平日来不及做的工夫，都可以趁深夜赶出，他自嘲地说，那多好，羡煞旁人。

    第二天，他照常上课。

    回到镜子面前，自觉面具颜色又添深了，更像一只壳子，几乎敲下去会有quot;咯咯quot;声。

    那天晚上，他仍然没有睡，学生来探访，一聊便三两个小时。

    他坐在大沙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