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着，细细碎碎地响，quot;他们抽大烟，不管这个家，推给我了。他们把好好的茶楼都卖给杀猪的万隆兴，吴茶清，你不要走，你帮我！quot;

    吴茶清摇摇头，说：quot;我是长毛。quot;

    quot;长毛好，有胆，敢造反。quot;

    是初夏的风了，玉兰树的大叶子刮不动。黑夜重得很，黑夜框在高墙之中，风吹不动。

    quot;吴茶清你不要走，你帮我，杭家要倒了，就剩这个大架子，从前的管家也跑了，帐房也跑了，都到别的茶庄吃饭去了。quot;

    吴茶清摇摇头：quot;倒就倒吧，天朝都要保不住，要倒。quot;

    quot;那你怎么还去？去送死？quot;

    吴茶清想了想，竟然露出笑意：quot;去送死吧。quot;

    quot;我不让你去送死，我把大门二门全上了锁，我看你往哪里跑？quot;林藕初一只手抓住玉兰树枝，使劲地晃着，她生气了。

    吴茶清又怔了一下，他们便有些尴尬地沉默了下来。

    黑夜就更重了，玉兰树叶落在林藕初手里，也很重了。

    两个人的呼吸也很重了。

    吴茶清说：quot;告辞了。quot;

    quot;你还要走？quot;

    吴茶清的呼吸淡了下去。

    quot;你怎么走？你没钥匙。quot;

    quot;怎么来的，怎么走。quot;

    吴茶清把手中包裹扎到了背后，望着黑暗中高大的玉兰树，突然的一阵风，吹上了枝头。待林藕初再定睛望时，那人，已悄然立于墙头，林藕初只来得及喊上两个字：quot;回来！quot;那人便没了踪影。她伸出的双手，抓住了一阵风，被弹开的玉兰树枝，便晃摇个不停了。

    数年之后的一个秋日，人们对长毛造反的事情已经淡漠下来。一日，从忘忧茶庄正门进来一位客商模样的男人。伙计上前打招呼，问他要的什么茶，那客商倒也不说话，只问：quot;老板呢？quot;

    伙计问：quot;你是问老板还是老板娘？quot;

    quot;一样quot;

    quot;老板外面逛去了，老板娘在后场看着呢。quot;

    那客商便去了后场。见一个大场子，大铺板上各各坐着正在精致拼配的女工。那女人走来走去地正张罗着，头上还带着白孝，一身月白色。吴茶清又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像那个玉兰树下之夜。

    屋子里，茶香扑鼻，是标准的龙井。看得出来，初秋的茶，已经开始收购了。

    女人堆中猛地站出了一个男人，大家都好奇地抬起头。老板娘也是有所察觉了，她的眼睛一亮，一下子就认出了他。

    quot;回来了。quot;她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