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quot;

    绿爱吃惊地挽住嘉和的肩，说：quot;嘉和，你想得太多了。怪不得你过了一个年，一点也没有胖，小人心思不可太重的……quot;

    quot;我没有办法的，quot;嘉和苦恼地说，quot;我昨日夜里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寄客伯伯……quot;他迟疑地看了看绿爱，quot;我梦见他……浑身上下都是血，我还梦见他，一只胳膊没有了。quot;嘉和严肃地瞪着妈。

    绿爱闭上了眼睛，好一会，才睁开，说：quot;那是你白天想得太多了。你看嘉平，就和你不一样，他就不胡思乱想。quot;

    嘉和歪过了脑袋，他戴着学生帽，穿着学生服，挺像个小伙子了。

    quot;我从小就知道，我们是不一样的。quot;嘉和望着大海，quot;我第一次见到姨娘时，心里就很委屈，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奶奶说我那一天哭了很久，我说我忘记了，其实我一直都记着的。quot;

    quot;嘉和，妈对你不好吗？quot;绿爱用手臂搂住了嘉和，仿佛怕他说出不好的话来。

    quot;妈对我是好的。妈同情我，因为妈看不起姨娘，心里就觉得欠了我了。我也……看不起姨娘，我还恼恨她，连自家儿子都留不住。我恼恨她的时候，我又心疼她-…·quot;嘉和望着苍苍茫茫的大海，和海平线上的铅灰色浮云。落日如大红灯笼，郁红阴亮。他的眼眶中渐渐有泪水浮滴，quot;我过去想到姨娘这副样子，心里就烦，可是，现在这样看着大海，和你说话、和你说话的时候，太阳又一点一点地落了下去，我心里头就心疼着姨娘了，我是……很想很想她的。我还从来……从来没叫过她一声妈呢！quot;

    嘉和的嘴唇哆咦起来，泪水已经无可奈何地爬满了清秀的面颊了。绿爱惊得差点要叫起来，嘉和此时的样子，多么像他的父亲，真是太像了，太像了！

    嘉平此时，刚刚分完了他口袋里的最后一粒糖果，弄得浑身上下弹尽粮绝，才心满意足地从底舱爬上了甲板，看见了泪流满面的大哥，大吃一惊，然后，生气地瞪着母亲，说：quot;妈，你骂大哥了？quot;

    quot;没有，quot;绿爱一手一个，搂过了这两个孩子，说，quot;你哥在为你爹和姨娘不肯戒烟犯愁呢。quot;

    quot;这有什么好犯愁的？quot;嘉平翘着下巴，昂着脑袋说，quot;我早想好了，这次回去，叫寄客伯伯把爹锁在房间里，给他吃饭吃药，就是不给他抽鸦片，关上半个月，肯定好了。等爹好了，再关姨娘，再关半个月，两个人全好了，一个月时间什么事儿都没有了。quot;

    quot;然后呢？quot;绿爱听儿子说得那么轻巧，不禁破涕为笑。

    quot;让爹把茶送到美国去啊！quot;嘉平大惑不解地说，不是都说好了吗？到美国去拿第一！quot;

    quot;我们能拿第一吗？quot;嘉和小心翼翼地问。

    quot;大哥，你怎么啦，不拿第一，我们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干啥去？quot;嘉平实在是有些不明白了，他对着浓暮之中的大海，扯开了嗓子，大叫了一声，quot;一、二、三，中国第一！quot;

    许多人都从船舱里出来了，纷纷地问：quot;什么第一，谁第一？这孩子叫什么了 lquot;

    从温州到青田的这段阻江，再没有大风暗涌。早春过了，梨树白绿相间，嵌在两岸，过冬的麦子也郁郁葱葱。嘉和见着那些茅舍竹篱，十分可意，说：quot;我将来长大了，有了钱，便到这里来住，看看书，种种茶，很惬意的呢。quot;

    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