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问：quot;咱们家上门板了吗？quot;

    嘉和知道大弟的意思是茶庄参加罢市。他撤撇嘴，说：quot;茶庄现在是摄着在当大伙计。他死活不肯关门罢市，说咱们家的茶是正宗国货，现在春茶刚刚下来，就要罢市，岂非蚀耗了。他这样讲了，爹和妈就没再说话。quot;

    quot;那你呢？quot;嘉平便盛气凌人起来，quot;你就不能告诉他们，山东都要被他们日本佬吃去了，我们还心疼这一点点的春茶？quot;

    quot;我是说了，quot;嘉和连忙分辩：quot;他们不听。他们说，劝用国货，反对日货，我们最欢迎。但茶是正宗国货，日本人的茶，我们吃不到我们也不要吃的。不过中国人自己的茶，中国人要吃，中国人为什么不卖呢？quot;

    嘉平便气得直拿自己右手掌心抵挡左手拳头，说：quot;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同胞速醒，全中国都闹得天翻地覆了。少吃几口春茶，又算得了什么？杭州人就晓得吃吃吃，怪不得吃成了一个亡国之都。quot;

    杭嘉平坐在院落里灯光斜射到的亮处，他手舞足蹈口若悬河，倒映在地下的影子又大又黑。巨大的天外的思想武装了他，使他成为了一个别人眼中的巨人。现在，所有的人都对他另眼相待了。

    绿爱多么想抱住她亲爱的儿子，像从前孩子小的时候那样，紧紧地抱住他，像抓命根子一样地抓住他，再也不松手。听说儿子暂时不去北京，她心里多么喜悦。可是儿子不让这种喜悦保留得稍微长一些，儿子非要母亲上门板罢市。

    quot;我们卖的是中国货啊！不是说，世上所喝之茶，均为中国所产吗？不上门板就不行吗？quot;

    quot;不行！quot;儿子坚定地说。

    quot;你对你爹说去！quot;绿爱不想让儿子在她这里绝望，便把天醉推了出来。

    quot;国家兴亡，匹夫有责。quot;嘉平走进花木深房，就那么开门见山义正词严地对父亲说，而父亲也当仁不让地回击说：quot;你的意思，是说国家现在眼看着要亡．而我这个匹夫却不愿意尽责惯？quot;

    这未免尖利的话，使三年未见父亲的嘉平一时噎住了话头。在他心目中那个神经过敏、心慈手软、性格懦弱的父亲，突然消失了。

    大哥嘉和连忙打圆场：quot;大弟的意思是说，学生罢课，工人罢工，商人罢市，已是眼下的大势。quot;

    杭天醉推开椅子，扔了毛笔，在房间里背着手走了几圈，才说：quot;我知道你们要跟我说什么，你们要罢市，要上门板，是不是？你爹我也是中国人，我不心疼钱。我甩手掌柜一个，辛苦的是你妈和你撮着伯，他们都不心疼钱，我心疼什么？quot;他有些生气了，说：quot;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杭天醉抽掉的大烟钱，就可以再盖一幢忘忧茶庄了。你们把我看成了什么人！quot;

    杭天醉这几年连话都少说，突然发作，说了那么一串，叫嘉和心里不安，就不再回嘴。但嘉平却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且跟赵寄客这几年也学得伶牙俐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什么也不怕的。刚才被父亲几句话怔住，现在缓过劲来了，便宣告：quot;听其言观其行，我一路南下，所到之处，工人罢工，商人罢市，已成风气，为什么到了杭州，连我们这么大的茶庄都不罢市呢？难道因为日本的茶叶没有侵犯我们茶庄的利益，我们就不用关心其他行业的命运了吗？如此推理，日本人要的是山东，与我们浙江又有何干，让他们割去，不就了事了吗？quot;

    这下，轮到父亲要不认识这个三年不见的二儿子了。他还依稀记得，当年是大儿子递的绳子，二儿子按脚，赵寄客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