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庄买那软新。要不然，我也说不定在哪里发传单呢。quot;

    两兄弟一见来了个女同党，便分外热情，也不管男女授受亲不亲的，三个人站在路口就开了讲。女孩子是个读书人，说话便大气得很，问：quot;你们参加烧日货吗？今天下午在城站，新市场上。quot;

    quot;怎么不参加卢嘉和素来不敢和女人说话，见有大弟在，便有了胆量，热情洋溢地说：quot;我们学校还做了木笼，谁还敢私藏日货，就抓去游街！quot;

    简直就跟为了印证嘉和的话一样，一阵口号锣声之后，从官巷口就拖来了一只装有四个轮子的木笼，笼子里果然站了一个人，那人戴着瓜皮帽，头发蓬乱，又闹着眼睛，也看不清楚面目。一群学生们围在周围，大喊大叫着，周围又跟着一群看热闹的市民。那女学生说：quot;看，游街的过来了。quot;

    quot;是我们学校的。quot;嘉和兴奋地说。

    但那笼子也是行进得奇怪，一会儿停，一会儿进，还有个小孩哭哭啼啼的声音。再定睛一看，竟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哭哭啼啼地倒走着，面对着那木笼子哭着：quot;干爹啊，干爹啊，干爹你可别死啊……quot;

    那干爹睁开了眼睛，阴沉、仇恨、无奈、疲倦和耻辱，杭天醉已经转过身要回家，却用眼睛的余光撞到了这宿怨的枪口下。吴升！他的心不由地悸动起来。

    那群学生见着了嘉和兄弟，便高兴地大叫，七嘴八舌地说：quot;你看这个不要脸的昌升布店老板，把日本人的布换上中国标签，还敢放到外面来骗国人买，被我们当场抓住了，又想赖帐，不老实，就抓来游街！quot;

    嘉平狠狠瞪了一眼吴升：quot;游得好。这个人，一肚子坏水，早就该那么游一游，煞煞他的威风了。quot;

    嘉和一言不发，瞥了吴升一眼头便别开了。他厌恶这个人，又害怕见到这个人，哪怕他已经关在笼子里，他也不愿见到他。

    吴升那双已经变得老奸巨猾的眼睛，被千万道皱折过早地包围了起来，像是千万道栅栏锁住了目光。人们只看到他浑饨的眼珠，扫过嘉平，嘉和，最后扫到他哭哭啼啼的干儿子嘉乔身上。

    quot;把眼泪擦了！quot;他说。

    嘉乔听到干爹的话，像接了圣旨似的，倒地收回泪水，挥着小拳头，对嘉和他们叫道：quot;把我爹放了，你们这些坏货！quot;

    quot;嘉乔！quot;嘉平有些惊愕地叫道，他还认得出这个弟弟，但嘉乔三年不见嘉平，却已经不认识了。他此时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一头撞在嘉和身上：quot;把我爹放了！你这个坏货大哥！quot;

    嘉平来了气，一把拉开了嘉乔叫道：quot;你还长不长心肝？谁是你爹！是他还是他！quot;

    他指了指天醉，又指指笼里的吴升：quot;你晓不晓得，他卖日本货，要当卖国贼，你认贼作父，就是小贼！quot;

    嘉乔是个暴虐的孩子，听到有人竟敢说他小贼，一把冲上去，就咬嘉平，气得嘉平反手给他一个耳光。

    孩子到底小，一巴掌打借了，嘉和连忙拉开了嘉乔，说：quot;二弟，你不认识了，这是北京回来的二哥，你怎么敢咬他？quot;

    嘉乔气得一脸泪水，鼻翼一张一张地，看着笼里的吴升，叫了一声干爹，就趴在笼子上哭开了。

    周围那些学生子，哪里弄得清他们家里那层复杂关系，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有人便问：quot;还游不游？quot;

    嘉平立刻说：quot;游，怎么不游？杀一做百，叫杭州人看看，卖日本货的下场！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