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不开，要沾那一股子的无敌香去。

    杭家的女人们，此时虽还打不起几分精神，多少还是受一点人气的浇灌。叶子和绿爱各自买了一把王星记的扇子，叶子是一把檀香的，绿爱是一把大黑扇子，拉开来，实实是半把阳伞。嘉草虽然还有些呆呆，但眼珠子竟也动了几动，她什么也没有要，只是见了那些个花摊上，簇拥着各色花儿，有月季，有百合，有丁香，有茶蔗，还有紫藤，那发着一股股浓香的，一闻就知是柜子花。嘉草薄薄的鼻翼颤动起来，嘴里发出了声音：quot;花儿，花儿，花儿……quot;她的脸色，少有的从没有人色到有了一丝血气。寄草立刻对那两个小她没几岁的侄儿说：quot;去，小姑要花，大姑也要花。quot;两个孩子伸出手来要钱，寄草就急了，叫：quot;妈，给我钱，给我钱，我给姐买桅子花。quot;

    桅子花插在嘉草的头上，好看得很。忘忧那么小，还被一件黑大学子从头到尾地盖住，他的眼睛不能见强光，此刻皱着眉头，却也能一下子地闻到了花香，尖声地叫了起来：quot;妈妈，抱抱，妈妈，抱抱。quot;

    杭家一行人此刻就看着嘉草——她正逗吻着她的宝贝儿子呢。母子俩，在飘扬的柳条下呢呢哺哺。燕子飞过他们的头顶，几片柳叶落在他们的头上。看着看着，嘉和与叶子的目光就看到了一起，如精蜒点水般地碰开，嘉和就抱起了杭忆，叶子就背上了杭汉。

    展览茶叶的农业馆在文澜阁，小小一块地方，倒也有数十个 品种。茶叶用透明玻璃盒子密封了任人观赏。在忘忧茶庄的牌子 前，放着属于他们店专有的那只quot;软新quot;。茶叶呈现出纯正的糙米 色，显得与众不同。绿爱看着看着，说：quot;嘉和，还是你啊。quot;

    绿爱说的，恰恰便是今年春分之前，嘉和入了龙井山中专门去收软新一事。春分未至，杭嘉和就让绿爱为他打点了行装。

    当时绿爱见杭忆生着病，曾劝嘉和算了，不去也罢。quot;少了软新，就少了软新吧。人都一个一个地那么少了下去，还在乎软新不软新？quot;

    绿爱那么发了话，准备跟着嘉和进山的小撮着就犹豫了。小撮着在四一二政变之后，曾被当局抓进去关了好长一阵时间，还是嘉和亲自去把他保出来的。出狱后当天，小撮着跟着嘉和到了杭家大门口，嘉和就把脚步停住了，说：quot;你是想好了，现在就和我进去，还是先去找你OJ的那些人？quot;

    小撮着愣了一会儿，狠跺一脚，咬着牙说：quot;杀父之仇，岂能不报！quot;

    嘉和也不说话，口袋里掏出一把铜钱，就放到小撮着口袋里。小撮着别过头就走，走几步，回过头来，说：quot;这次寻得到人，我就算是和杭家人作别了。寻不到人我回来，你们要赶也赶不走的。quot;

    又过了几个月，小撮着像叫花子一样地回了忘忧茶庄，他找不到他的组织了，从前被他看不起的大少爷嘉和，从此就成了他的组织。

    绿爱说话再厉害，小撮着也要看嘉和怎么表态。嘉和呢，他总也不表态，他只是轻轻走到绿爱身边，说：quot;不能没有较新。quot;

    此刻，站在展品前，绿爱想到了嘉和的话。绿爱从前总不能明白，人都没有了，为什么就不能没有软新？现在看着软新，突然从那里面看到了使她眼睛发亮的东西，她一把把儿媳叶子拉了过来，问：quot;你看你看，你看那软新里有什么？quot;

    叶子盯着那些黄金般镶边的龙井片子，又一把拉过了杭汉，说：quot;盯着，你使劲盯着，看到了吗，看到你爸爸了吗？quot;

    谁也不知道杭汉说的是真话还是因为看花了眼，总之他一本正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