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冷接过了女儿，有点说不出话的样子，到底还是叫了一声：quot;忆儿，妈会来看你的。quot;

    也许是因为年来方西冷未曾登门看过儿子，再加她浓妆艳抹得完全变了样，杭忆迷迷糊糊地被母亲抱在怀里，母亲叫他他也没反应过来，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好一会儿，他有点清醒了，才问：quot;奶奶，刚才那女的是我妈？quot;绿爱不耐烦地点点头说：quot;不是她还会是谁！quot;

    杭忆便又掉头问嘉和：quot;爸爸，我妈怎么和从前不一样了？quot;

    quot;是不一样了。quot;嘉和回答。

    quot;那她还是我妈吗？quot;

    quot;还是吧。quot;嘉和叹了口气。

    杭汉虎头虎脑地也跑了上来，说：quot;伯伯，你答应我们下次还来西湖，我还没玩够呢。quot;

    嘉和拉着两个孩子的手，转过脸去，再看西湖。湖上签歌，湖畔杨柳，放眼绿荷，翻飞不止。桥上行人中，他再一次看见了女儿的小小的弱影，她被抱在了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陈揖怀拎着毛笔，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半晌，有点同情地问道：quot;你要写什么，嘉和，我这就给你写。quot;

    嘉和看着那个小小的女孩子的背影，融入了人海，闭目想了一会儿，说：quot;——心为茶养剧，吹嘘向鼎物。quot;

    这是汉代左思的《娇女诗》，说的是女儿围着茶炉煮茶的情形。陈揖怀听懂了，鼻子就一酸，赶快摊开了纸来要下笔，手却微微抖了起来。嘉和见状，就揽着抗汉走到一边看荷花，对刚才央求着他的杭汉说：quot;我答应你，下次再来西湖。quot;

    风光真是美丽极了，真是美得让人受不了，美得让人恨它——既然西湖可以美成这样，西湖边怎么还可以杀人呢？既然已经杀了人，西湖怎么还可以这样美丽呢？

    走向西湖时的希望，就这样突然地被最后的冲击破坏了。嘉和不知道他今天应不应该来湖边，也不能断定，把他家的软新拿到湖边来展出，究竟有没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