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他的解释很简单——报应。他一边摸着嘉乔的骨头架子一边说：quot;听说你们杭家的嘉草是被人家日本佬用刺刀乱挑全身戳得筛子一样死的。quot;

    嘉乔一听到这里，浑身就针扎一般痛起来了，连忙叫着：quot;爹，你可不要再在我耳边提她的名字了，一提我全身就刀割一样痛

    quot;是啊，quot;吴升叹了口气，quot;千不该万不该，你们不该是双胞胎啊。quot;

    嘉乔听得毛骨惊然，他过去听说过的有关双胞胎之间的那些神秘的联系，此时越来越鲜明地呈现在他眼前。为了给自己壮胆，他硬着嘴巴说：quot;她是她，我是我，生出来就是两个人，我和她有什么关系？quot;

    quot;哎，你们年纪轻，不晓得轻重。你和嘉草原本就是一个人啊，你们在娘胎里，心肝肚肠原本都是一个的，后来才一分为二。你想，嘉草全身被日本佬戳成筛子，你能不痛吗？你想一想，你是哪一天开始骨头痛的？quot;

    这一吓不得了，嘉乔眼冒金星，如坠地狱，他自己也就开始像筛子筛糠一样地全身发起抖来。他从小就是一个刁蛮任性、被吴升一家宠坏之人。又兼在吴升这样的暴发户一样的人家家里长大，和同父同母的大哥嘉和完全不一样，是个没有多少教养和学识的人。虽说学了一口日语，也懂得做茶叶生意，都不过是皮毛。他感情冲动，城府不深，正是那种专门给人拿来当枪使的角色。如今晓得大事不好了，性命关天了，眼泪就刷地流下来，一把扯住吴升袖子：quot;爹，我这病，还有药治吗？quot;

    quot;试试看吧。quot;吴升就长叹一口气，心里这口气却松了下来。

    quot;试试看quot;其中一条，就是清明到杭家祖坟上去烧香。这一次不仅要烧小茶和天醉的，还要烧绿爱、林生和嘉草的了。按吴升的说法，他杭嘉乔不曾娶妻生子的人，做人都还没开始做呢，还是命要紧啊。嘉乔心里开始接受养父的建议，以养病为名，渐渐摆脱日本人。

    小掘一郎已经有一些日子没见到他的翻译官了。今天守在城门口，看见脱了形的杭嘉乔坐在马车上，面色苍白地朝城外而去，旁边坐着他那个老皮蛋式的养父，便淡淡地朝他们点了点头。嘉乔让马车就停在小掘的高头大马身边，有气无力地说：quot;小掘太君，我也未能免俗，到祖上坟地扫墓去，看他们能不能保佑我的病早日好起来。quot;

    小掘一郎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翻译官，他怀疑每一个人，其中也包括杭嘉乔。看样子这小子的确病得不轻，不像是装的。不过身边的吴升让他讨厌。小掘进入杭州城以后，也学了当地一些俚语，其中形容人奸猾，谓之quot;油煎批粑核儿quot;。眼下这个老头儿，就像一颗虽然已经皱缩了的、但依旧是谁也捏不住的油煎批把核儿。小掘客气地点着头说：quot;哎，扫墓嘛，忠孝节梯，人伦之大情嘛，这个俗是免不得的，去吧。身体不好就在家中好好养着，不用挂心我这头。你看，我的这口汉语，恐怕比你说得还地道呢。quot;

    可是车马刚过，他的目光又阴冷下来——他看见那老头儿的脸上一丝谁也发现不了但偏偏就被他小掘一郎发现了的笑意——他又开始怀疑，杭嘉乔果然病得那么重，还是这老头儿为了不让他义子出来替日本人做事故意耍的诡计？支那人啊，居心叵测的支那人啊，我了解你们，你们比我们许多人想像的要难以征服得多。几千年来，有多少异族人以为自己征服了你们啊，到头来他们却都消融在眼下的这些青公众生之中了；消融在这些清明、端午、重阳和冬至之中了；消融在这些quot;油煎批把核儿quot;般的不可捉摸的笑意之中了；支那人啊，要防着你们，今天会出什么事吗？今